船舱内没有窗口,只有几个破旧的通风口,运转时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音。
极度缺氧减少了人们攀谈的欲望。还有是因为语言不通。
人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摩肩接踵,蹲在一隅,连伸直腿都是奢侈。
云皎靠在被焐热的舱壁上,闭目养神,尽可能减少与他人接触。
脱离最开始的兴奋后,在漫长黑暗的航行中,焦虑蔓延开来,不少人窃窃私语,临时结伴,图个安慰。
她趁着众人热衷于聊天,一点点挪到通风口,空气流畅多了,脸色舒缓些许。
“嘿!夏国人吗?小兄弟?”
旁边一个面色蜡黄的男人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彼此凑得太近,云皎能闻到他嘴里的大蒜味儿,嫌弃地皱起眉。
那人却旁若无人搭话,
“你上来是求什么?也是卖腰子给家人治病?”
云皎眼皮未抬,含糊应道,“嗯。”
那人似乎找到了同类,喋喋不休,
“我是为了钱,欠了天价赌债,再不还,他们就要把我妹子卖掉了。
那可不行,我赌钱就是为了给她治病,给她卖了我还折腾什么。
你呢?看你年纪轻轻,不像有绝症。”
话落,他打量着云皎。
饶是故意假扮落魄,慕临川的身形和肤色都和底层挣扎的人大不相同。
云皎闭眼睛也是因为她的眼神,与其他人眼神中的麻木和疯狂格格不入。
他靠得很近,云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灵力波动,她睁开眼,沉静地盯着对方,
“你是觉醒者?”
“是啊。要不要一起组队,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有个照应?”那人眼窝深陷,期待地问道。
“夏国不是有联盟和管理局吗,实在不行还有小门派,给你妹子治病,何必到这来?”
“狗屁!”那人和善的目光一凛,恶狠狠地咬牙切齿道,
“老子落到今天这境地,全是拜那帮孙子所赐!”
他打开话匣子,
“我出生入死的功劳,全落在世家子弟那群酒囊饭袋身上,连个伸冤的地方都没有。
累死累活好几年,到手钱就那么点,连手术费都交不起。
这联盟啊,管理局啊,都是天龙人老家!上下都烂透了!哎,你听说过云九没?”
云皎顿了顿,点了点头。
“连她都着了道,我这种没背景的小觉醒者能好到哪里去。”
他拍了拍胸膛,
“我这人别的本事一般,就是对危险直觉特别灵敏。整艘船上,就你最危险,怎么样,跟我合作?”
他算是交底,透露自己的觉醒能力。
云皎矜持地点点头。
反正到船上,可由不得他们自由活动。等上层人的狂欢落幕,才轮到他们登场。
“我都说这么多了,你呢?你登船的原因是什么?”
他试探道。
主要是慕临川看着就不像缺钱的模样。
云皎声音平淡,带着一丝狠意,
“复仇。让该死的人,都去死。”
那男人似乎被她眼神里的寒意吓到,张了张嘴,讪讪道,
“我叫石头。”
云皎没吱声。能否活下来还未知,没必要交换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