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残破的村庄中响起哗啦啦的风声。那些还残留的村民偷偷从废墟后探出头,望着这个扛着伤员的队伍缓缓靠近。他们眼中,第一次不再是麻木,而是一种模糊的希冀。
三天后,敌军主力向村庄推进。夜色将至,火光与硝烟如同潮水翻滚席卷。而秦苍已带着他的队伍潜伏在村庄外围,一切早已布置妥当。
刘三趴在一处塌陷的院墙后,嘴里咬着细绳,神情专注,右手按在一枚高爆雷上,指尖发抖。他的伤口早已崩裂,血水混着汗水打湿衣襟,染红了整片泥地。
“信号一起,就炸。”他说得低,仿佛是在念某种祭词。
秦苍站在不远处,手中紧握那块金属令牌。他望着天边敌军的身影越来越近,呼吸开始缓缓加快。
这个时候,他脑海中浮现起无数过往:战友尸骨未寒,营地一夜尽毁,兄弟惨叫于铁链下,孩子被烧在火中,老人拄杖倒在泥泞里……每一桩,每一件,都已在他心底扎根,成了一道不可触碰的伤疤。
但今天,他们准备好要反咬一口。
秦苍举起了手——风中,信号火炬如星火升腾,瞬间点亮夜幕。那是一道血与火铸就的怒吼,是来自深山之中最隐秘的反击。
爆炸一瞬而至,犹如远古神只的咆哮,撕裂夜空。火光吞噬敌阵的先头部队,炸药引线连环相扣,整片山谷都在颤动。刘三大笑,笑到咳血,血中带泡。
秦苍并未回头,只是低声道:“刘三,炸完了,就回来。”
“这回我不跑,秦哥。”刘三声音低哑,却清晰,“哪也不去。”
而战火还远未结束,远方的地平线上,敌军的轮廓仿佛又集结起来,一列又一列,如潮水重新涌来。
他感觉到心跳在胸腔里跳动,节奏不规律,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紧迫感。血液像被点燃一般奔涌,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警告他,危险近在咫尺。他能感受到手中枪械的冰冷,枪管似乎在微微颤抖,那是来自机械的生命力,也如同他的神经末梢,传递着对即将爆发的战斗的警觉。
“敌人这次的动静不同往常,”秦苍心里默念,“他们的步伐沉稳,配合得异常默契,好像经过了刻意的训练。绝不是随便一个班的游击队能做到的。”
他紧紧握住枪托,指节发白,心中却不断闪现各种可能的战术变数。眼前的敌人像潮水般不断推进,每一队士兵的脸庞都被火光映照得扭曲,那些模糊的轮廓中透着危险的冷酷和坚决。秦苍深知,这种冷酷不是天生的,而是经过无数血腥洗礼后的磨砺。
他的脑海里浮现起一幕幕战场上的瞬间:曾经被敌人围困时的窒息感,断粮断弹时的绝望,甚至是最亲密的战友在自己眼前倒下的惨烈。这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攫住他的心脏,让他一时间无法呼吸。但正是这些刻骨铭心的过往,铸就了他如今不屈的意志和不容侵犯的决心。
刘三瘫坐在一旁的倒塌屋檐下,眉头紧锁,手不停地抚摸着伤口,血液在袖口渗出,染红了泥土。他的呼吸沉重而不规则,时而皱眉,时而呓语般轻声嘟囔:“不该那么鲁莽,不该……可是不能让他们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