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丹需七日七夜不间断淬炼,炉火不能灭,灵气不能断。”灵昀摊开新绘的丹方,指尖划过“需至纯灵气护炉,忌丝毫魔气侵扰”一行字,“这几日得辛苦你们,守好聚灵炉周遭,连只带魔气的虫子都不能靠近。”
林恩灿将断剑横在膝上,剑身映着窗外的星子:“我守夜,恩烨守昼,灵骁在四周布下‘惊邪阵’,箭尖对着矿洞方向——魔修若敢再来,正好用他们的魔气试试星阵的厉害。”
林牧正给雪灵狐梳理绒毛,小家伙自从周天星阵后,灵气愈发精纯,周身白光常凝成细小的狐影。“我画了好多净化符,贴在炉边,能挡小魔气。”他把叠好的符纸递给灵昀,上面的纹路已近乎圆融,尾勾处的灵气流转,竟有了几分灵动。
炼启明丹的第三夜,月色如水,聚灵炉泛着温润的金芒,炉口凝结的灵气团已初具丹形。林恩灿坐在炉边,断剑插在脚边的星髓粉末中,红光与炉光交织,映得他眼底一片沉静。林牧趴在旁边的草席上打盹,怀里的雪灵狐忽然竖起耳朵,对着西北方向发出低低的呜咽。
“怎么了?”林恩灿立刻握住剑柄。
雪灵狐纵身跳上聚灵炉,白光顺着炉体蔓延,竟在地上映出十几个模糊的黑影,正从山林边缘往村子靠近,周身裹着淡淡的黑气。林恩灿指尖在断剑上一弹,剑鸣清越,惊醒了院外打盹的林恩烨。
“有客来。”林恩烨抄起玄铁刀,刀鞘撞在石墙上发出闷响,“这次带了不少人,看影子像是骨甲部的叛徒余党。”
灵骁的惊邪箭早已在暗处亮起,箭尾符咒泛着蓝光,将黑影的踪迹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光痕:“约莫十五个,都带着家伙,像是冲聚灵炉来的。”
林恩灿看向聚灵炉,炉口的灵气团正到凝丹的关键处,若被魔气冲撞,不仅丹毁炉裂,还可能引爆炉内积蓄的灵气,波及整个村庄。“不能让他们靠近炉院三十步。”他对林恩烨使个眼色,“启动星阵外围,困他们在林子边缘,别让魔气散过来。”
林恩烨吹了声呼哨,星鼹从他袖里窜出,顺着地脉往星阵节点钻去。这小家伙经周天星阵滋养,已能引动浅层地脉灵气,不过片刻,村子外围的树木忽然自行合拢,枝蔓上泛起红光,正是周天星阵的困敌之术。
黑影撞在树障上,发出沉闷的痛呼。为首者正是上次带人行血祭的魔修头目,此刻黑袍下的脸因愤怒扭曲:“不过是些草木障眼法,破了它!”
魔修们挥起骨刃劈砍树障,却被枝蔓上的红光弹开,骨刃与光障相触,竟“滋滋”冒起黑烟。林骁在箭塔上看得清楚,拉满弓弦笑道:“给你们添点料。”
破邪箭带着蓝光破空而去,精准射中树障后的魔修,箭尾符咒炸开,将其周身魔气震散。魔修惨叫着倒地,身上的黑袍迅速褪色,露出底下布满魔纹的皮肤,在星阵红光中痛苦蜷缩。
“困住他们,别杀绝。”林恩灿的声音从炉院传来,“灵昀炼丹需至纯灵气,这些魔修的魔气虽邪,但若用星阵逼出,反能做净化符的‘药引’。”
林牧立刻明白过来,抱起雪灵狐跑到星阵边缘。小家伙心领神会,周身白光化作数道细线,缠上被困的魔修。奇妙的是,白光过处,魔修身上的黑气竟被一丝丝剥离,顺着细线汇入雪灵狐体内,再经它转化,变成纯净的灵气,飘向聚灵炉。
“还能这么用?”林恩烨看得咋舌,玄铁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小畜生比灵澈的药还管用。”
灵昀在炉边看得眉开眼笑:“好!好!这转化的灵气正好补炉内消耗!牧儿,让雪灵狐再引三分,丹形就稳了!”
林牧指挥着雪灵狐,指尖捏着净化符随时准备补漏。被困的魔修见魔气被夺,一个个惊恐嘶吼,却在星阵红光与雪灵狐白光的双重压制下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力量被化作炼丹的助力。
天快亮时,聚灵炉忽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炉口的灵气团炸开,七枚莹白的丹丸悬浮在空中,丹身上流转着星芒般的纹路——启明丹成了!
灵昀激动得手抖,用玉盘接住丹丸,丹香弥漫开来,连远处被困的魔修都安静下来,眼神里竟露出几分渴求。
“收网。”林恩灿起身,断剑红光一闪,星阵的树障迅速合拢,将残存的魔修困成一团。“留两个活口,问问他们背后还有谁。”
林恩烨扛着刀走过去,踢了踢被魔气反噬、瘫在地上的魔修:“早知今日,当初何必跟着叛徒作乱?”
灵骁的箭仍指着他们,箭尾蓝光未散:“这些人身上的魔气已被雪灵狐吸得差不多,废了修为,扔去矿洞劳改,也算给先祖赔罪。”
林牧抱着雪灵狐回到炉院,小家伙累得蜷在他怀里打盹,周身白光淡了许多,却更显纯净。他看着玉盘里的启明丹,丹身上的星纹竟与周天星阵的光网有几分相似。
“这丹能成,多亏了他们‘帮忙’。”灵昀笑得合不拢嘴,将一枚丹丸递给林恩灿,“你先试试,看先祖的记载准不准。”
林恩灿接过丹丸,入手温润,丹香顺着口鼻入体,丹田处立刻涌起一股暖流,经脉果然有种被拓宽的舒畅感。他看向院外被押走的魔修,又看了看身边或坐或站的五人,忽然觉得这启明丹的光芒里,不仅有灵气的精纯,更有几分“化邪为正”的意味。
林牧摸着雪灵狐的绒毛,小家伙忽然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是在邀功。他抬头望去,晨光正透过星阵的光网照进来,落在聚灵炉上,落在启明丹上,落在六个并肩的身影上,温暖而明亮。
或许这就是守护的真谛——不仅要挡住风雨,更要懂得将风雨化作养分,让这方土地,让身边的人,在历练中愈发坚韧,愈发纯粹。就像这聚灵炉,烧尽邪祟,终得真丹。
启明丹的丹香尚未散尽,矿洞劳改的魔修便传出异动。负责送饭的村民慌张来报,说那两个活口竟在矿道深处挖出块黑色晶石,触碰者周身魔气暴涨,连星阵的灵气都压制不住。
林恩灿提着断剑赶往矿洞时,正撞见林恩烨一脚将个魔气缠身的魔修踹倒。那魔修脸上青筋暴起,眼瞳漆黑如墨,手里还死死攥着块鸽卵大的黑石,石面泛着油腻的暗光。
“是蚀心石。”灵澈随后赶到,药篓里的净化符已燃去大半,“古籍上说这石能引动人心底的贪念与戾气,魔修就是靠它壮大魔气的。”
林牧抱着雪灵狐站在矿洞口,小家伙对着黑石发出愤怒的嘶鸣,周身白光竟被黑石的魔气逼得寸寸后退。“灵澈哥,用启明丹行不行?”他急得指尖冒汗,手里的净化符一张接一张燃着。
灵澈摇头:“丹力太烈,会直接撑爆他们的经脉。得用聚灵炉的纯灵之气慢慢淬,再掺着凝灵草汁,或许能逼出石毒。”
林恩灿目光扫过矿道深处,那里的星髓母矿正泛着紫光,与蚀心石的黑气隐隐对峙:“恩烨,你带两人把矿洞外的星阵加固三重,别让魔气泄出去。灵骁,守住矿道岔口,凡带魔气者,格杀勿论。”
“那里面的?”林恩烨扬下巴示意被黑石蛊惑的魔修。
“留着有用。”林恩灿的断剑忽然指向矿洞内侧的石壁,“灵昀,看那里的纹路——蚀心石的魔气正顺着地脉往聚灵炉的方向渗,他们是想借石毒毁了我们的根基。”
灵昀凑近一看,石壁上果然有层淡淡的黑雾,正沿着星阵的灵脉银丝缓慢游走。他脸色骤变:“聚灵炉还在温养启明丹的余韵,若被魔气污染,之前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正好反过来用。”林恩灿忽然按住灵昀的肩,指尖在断剑上划出复杂的符文,“蚀心石能引魔气,也能吸灵气。我们在聚灵炉外设个‘逆灵阵’,让它把魔修身上的石毒全吸过来,再用星髓母矿的灵气炼化,既除了隐患,还能给炉子添把火。”
林牧眼睛一亮:“就像用脏水浇地,先过滤成清水再用?”
“差不多这个理。”林恩灿笑了笑,断剑插入矿洞与聚灵炉之间的地脉节点,“灵澈,配凝灵草汁;灵昀,调星髓粉末;牧儿,你的净化符这次要画得密些,给逆灵阵当滤网。”
逆灵阵布得极快。林恩灿以断剑为阵眼,引星髓母矿的紫光为经,灵昀撒下的星髓粉末为纬,在聚灵炉周围织成张倒悬的光网。林牧沿着光网边缘贴满净化符,符光金亮,与光网的紫光交织,形成层半透明的隔膜。
林恩烨押着那两个活口过来时,两人已被魔气缠得像团黑炭,嘴里胡乱嘶吼着“星髓归我”“丹丸是我的”。雪灵狐见状,忽然从林牧怀里窜出,白光化作绳索将两人捆在光网中央,黑石仍被他们死死攥在手里。
“点火。”林恩灿一声令下,灵昀将聚灵炉的火绒拨得更旺。炉体温度骤升,逆灵阵的光网开始转动,像个巨大的漏斗,将魔修身上的黑气一点点往聚灵炉的方向吸。
黑气触到净化符的隔膜时,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杂质被滤去,剩下的精纯魔气竟被光网转化成灰紫色的灵气,缓缓注入炉中。聚灵炉“嗡”的一声轻颤,炉口的余韵光晕竟比之前更盛了些。
“成了!”灵昀激动得直搓手,“这石毒转化的灵气虽杂,却比寻常灵气烈三倍,正好给炉子加力!”
魔修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淡,攥着黑石的手渐渐松开。林牧见他们眼瞳里的黑墨退去些许,赶紧又补了几张静心符:“别被贪念迷了心,想想你们没入魔时的样子。”
或许是符光起了作用,或许是石毒被吸走,两个魔修的嘶吼渐渐平息,瘫在地上大口喘气,望着聚灵炉的眼神里,竟有了几分悔意。
直到日头偏西,蚀心石彻底失去光泽,变成块普通的黑石,逆灵阵才缓缓停下。聚灵炉里飘出的丹香比之前浓郁十倍,炉壁上的灵气纹路流转如活物。灵澈上前探了探两个魔修的脉息,点头道:“石毒清了,只是经脉已被魔气蚀坏,再不能修炼了。”
“能活着就不错了。”林恩烨踢给他们两个窝头,“以后就在矿洞采星髓赎罪,什么时候星阵认你们干净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林牧捡起地上的蚀心石残骸,雪灵狐凑过来闻了闻,忽然张口将其吞了下去。小家伙打了个饱嗝,周身白光竟泛起层淡淡的灰紫色,灵气反倒更凝练了些。
“这畜生……竟能消化石毒?”林恩烨看直了眼。
灵澈抚着胡须笑道:“纯灵之体本就能纳正邪,或许这蚀心石,反倒成了它的补品。”
夕阳透过矿洞口照进来,逆灵阵的光网正缓缓沉入地下,与周天星阵的灵脉融为一体。林恩灿望着聚灵炉,炉口的光晕里,似乎有新的丹形在孕育。
“今日不仅除了隐患,还摸清了蚀心石的底细。”他将断剑收回鞘中,“以后再遇这东西,就知道该怎么用了。”
林牧摸着雪灵狐愈发温暖的皮毛,忽然觉得那些曾经的敌人,未必只能一刀两断。就像这蚀心石,能毁人根基,亦能化作炉中火,关键在于,是否有足够的智慧与定力,将邪祟转化为助力。
灵昀已开始盘算用这转化的灵气炼什么丹,灵澈在记录蚀心石的特性,灵骁扛着箭往回走,嘴里哼着新谱的调子。林恩烨拍了拍林牧的后脑勺:“发什么呆?回去让阿婆蒸杂粮糕,今天可得多吃两块。”
聚灵炉在暮色里轻轻摇曳,炉香混着星髓的清冽,飘出很远。林牧抬头望去,六个身影并肩走在夕阳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串牢牢系在一起的结,无论风雨来袭,都拆不散,断不开。
他忽然想起灵澈哥说过的话:“修仙修的不是法力,是人心。”此刻看着哥哥们的背影,才真正明白,所谓强大,从来不是能劈砍多少敌人,而是能容多少风雨,化多少戾气,守多少值得守护的人和事。
晚风拂过矿洞,带来远处村庄的炊烟味。林牧笑了笑,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身影,雪灵狐的尾巴在他身后轻轻扫过,带起一串细碎的光,像撒在地上的星子,温暖而明亮。
蚀心石的余波尚未散尽,村西的灵田忽然出了怪事。往日里被周天星阵灵气滋养得愈发丰茂的稻谷,竟一夜之间蔫了大半,禾苗根部缠着些灰黑色的细丝,凑近闻还有股淡淡的腥气——与蚀心石的魔气同源,却更隐蔽些。
灵昀蹲在田埂上,用木簪挑起一缕黑丝,放在聚灵炉的余烬里灼烧,黑丝蜷成一团,散出的烟竟化作细小的魔影,往矿洞方向飘去。“是蚀心石的残毒顺着地脉渗过来了,只是被星阵挡了大半,剩下的才钻了空子。”他脸色凝重,“若不除根,用不了三日,全村的灵田都会被毁。”
林恩灿的断剑插在灵田中央,剑身的红光比往日暗沉几分:“地脉里的魔气藏得深,寻常符咒驱不散。看来得让星鼹带路,往地底下走一趟。”
林恩烨正给玄铁刀淬星髓火,刀刃泛着冷光:“我跟你去,这地底下的活儿,还是得我这把刀开路。”
林牧抱着雪灵狐凑过来,小家伙正用爪子扒拉着灵田的泥土,鼻尖嗅个不停,忽然对着灵田深处发出警告的嘶鸣。“它说
灵澈背着药篓赶来,里面装着新制的“破瘴散”:“地脉深处阴暗潮湿,最适合魔气滋生。我配了这药,能逼出藏在土里的魔影,你们带上。”
灵骁已在灵田四周布好了箭阵,箭尾的符咒缠着星髓粉末:“我守在上面,若有魔影窜出来,正好试试新淬的‘穿地箭’。”
星鼹果然没让人失望。小家伙在地头打了个洞,领着众人往地脉深处钻。越往下走,空气越阴冷,石壁上渗出的水珠都带着黑丝。林牧的明光符照过去,只见地脉的缝隙里,密密麻麻爬满了指甲盖大的魔虫,正是它们啃食着灵田的根须,身上的黑丝与蚀心石的残毒如出一辙。
“是蚀心石的魔气所化。”林恩灿挥剑劈开一片魔虫,断剑的红光扫过,魔虫瞬间化作黑烟,“星鼹,带我们去它们的老巢。”
星鼹吱吱叫着往更深处钻,约莫一炷香后,前方忽然开阔起来,竟是个天然的石室,中央立着块半人高的蚀心石,比之前见的那块大了数倍,表面爬满了魔虫,像层活的黑壳。
“原来源头在这。”林恩烨抡起玄铁刀,刀风劈得魔虫四散逃窜,“这破石头竟能自己生虫,倒是稀奇。”
林牧赶紧撒出灵澈给的破瘴散,药粉遇魔气立刻炸开金光,石室里的魔虫像被沸水烫过般纷纷坠落,露出蚀心石上的裂纹——里面竟嵌着块莹白的玉,正被魔气一点点侵蚀。
“是聚灵玉!”林恩灿瞳孔一缩,“地脉的灵气都是靠它汇聚的,若被魔气蚀透,整个村子的灵脉都会断!”
他话音未落,蚀心石忽然剧烈震颤起来,表面的裂纹里涌出浓郁的黑气,化作一只巨大的魔爪,直扑林牧怀里的雪灵狐——显然是察觉到了纯灵之气的威胁。
“护住灵玉!”林恩烨横刀挡在前面,玄铁刀与魔爪相撞,火星四溅,“牧儿,让雪灵狐去净化聚灵玉!”
林牧抱着雪灵狐往前冲,雪灵狐周身的白光暴涨,化作一道光柱,撞向蚀心石的裂纹。聚灵玉被光柱一照,立刻泛起温润的绿光,与雪灵狐的白光相呼应,竟开始反噬蚀心石的魔气。
“用星髓粉末!”林恩灿大喊着撒出布囊里的星髓,粉末遇光化作银丝,缠上蚀心石,将魔气死死锁在石内。
魔爪愈发狂暴,林恩烨渐渐有些吃力,玄铁刀上已沾了不少黑气。林牧忽然想起灵昀教的阵纹,赶紧掏出静心符,按在地脉的节点上,符光顺着地脉游走,竟与上面的周天星阵连成一片,石室里顿时降下无数光丝,将魔爪缠得动弹不得。
“好小子,这阵纹比上次熟练多了!”林恩烨趁机挥刀劈向魔爪根部,黑气惨叫着缩回蚀心石内。
雪灵狐瞅准机会,纵身跳进裂纹,将聚灵玉整个裹住。白光与绿光交织,蚀心石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那些魔虫也纷纷化作黑烟,被星髓银丝吸走。
当地脉深处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蚀心石彻底崩解,露出里面完好无损的聚灵玉,绿光盈盈,将整个石室照得如同白昼。雪灵狐趴在玉上,舔了舔被魔气灼到的爪子,金色的瞳仁里满是疲惫,却亮得惊人。
“成了!”林牧扑过去抱起小家伙,见它只是有些脱力,才松了口气。
回到地面时,天已擦黑。灵田的禾苗竟已重新挺直了腰杆,根部的黑丝消失无踪,在星阵的灵气里舒展着叶片。灵骁正蹲在田埂上,箭囊空了一半,身边堆着些被穿地箭射穿的魔虫尸体。
“上面的漏网之鱼都解决了。”他扬了扬手里的箭,“就是这虫子太臭,得让灵澈给我配点去味的药。”
灵昀已在聚灵玉周围布好了护阵:“这玉能聚灵,正好嵌在星阵的中枢,以后地脉灵气只会更盛。”
林牧看着田埂上的脚印——大哥的沉稳,二哥的刚劲,灵骁的利落,灵澈的细致,灵昀的严谨,还有自己的小巧——六串脚印交叠在一起,像幅生动的画,印在刚恢复生机的土地上。
雪灵狐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周身的白光里,似乎多了丝聚灵玉的绿意。林牧忽然觉得,不管是天上的星阵,还是地下的地脉,不管是看得见的敌人,还是藏在暗处的魔气,只要他们六个还在一起,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就像这灵田,就算被啃食得满目疮痍,只要根还在,只要有人守护,总能重新抽出新芽,在阳光下结出饱满的果实。
晚风拂过灵田,带来稻穗的清香。林牧抬头望去,六个身影正并肩往村里走,笑声混着虫鸣,像首踏实的歌谣,在这被守护的天地间,轻轻流淌。
十年光阴,如聚灵炉上的青烟,悄无声息地漫过了山坳里的村庄。
周天星阵的灵气早已融入这方天地,山间草木愈发葱茏,药圃里的金线草能结出凝露般的籽实,矿洞深处的星髓母矿泛着温润的紫光,连村头的老槐树都粗壮了一圈,枝繁叶茂,像把撑开的巨伞。
林牧已长成半大少年,眉眼间褪去了稚气,添了几分与林恩灿相似的沉静。他手里的符笔愈发稳健,画的静心符能让躁动的灵兽安睡,净化符可驱十里内的小邪祟。雪灵狐常蜷在他肩头,皮毛愈发雪白,偶尔化作数尺高的狐影,帮聚灵炉稳固灵气,已是村里公认的“炉灵守护者”。
这日清晨,林恩灿站在老槐树下,断剑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红光。剑身的纹路与十年前相比,多了层细密的包浆,那是无数次与魔气相击、被灵气滋养的痕迹。林恩烨扛着玄铁刀从矿洞回来,刀鞘上的铜环磨得锃亮,他身后跟着星鼹,小家伙如今体型见长,能拖动半筐星髓,鼻尖蹭着林恩烨的手背,像是在邀功。
“矿洞深处的新矿脉稳住了,”林恩烨将刀靠在槐树上,抹了把汗,“星鼹找的地方准得很,够聚灵炉炼上五年。”
灵昀从聚灵炉那边走来,手里捧着个玉盒,里面躺着三枚莹润的丹丸,正是十年前未竟的启明丹,如今借着星阵与地脉的灵气,终于炼成了上品。“给牧儿留一枚,”他笑得眼角堆起细纹,“这孩子如今画符的灵气快追上你了,该拓宽拓宽经脉。”
灵骁靠在箭塔上擦拭箭矢,箭尾的符咒仍是自己画的,只是纹路比十年前老练了太多。他瞥了眼林牧正在练习的剑法——那是林恩灿亲授的,招式间既有断剑的沉稳,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灵动。“再过两年,这小子的箭术怕是要超过我了。”他扬了扬下巴,语气里满是欣慰。
灵澈坐在药圃边,正将新采的凝灵草与星髓粉末混合,动作娴熟。他鬓角添了些白发,却中气十足,声音穿过药香飘过来:“启明丹配着凝灵草汁服下最好,我这就去熬。”
林牧收了剑,接过林恩灿递来的水囊,指尖触到大哥手背上的疤痕——那是当年为锁灵阵流血留下的,如今已淡成浅粉色,却像枚勋章,印刻着过往的风雨。“大哥,今日该轮到我守矿洞了。”
“去吧。”林恩灿点头,目光扫过远处的山林,那里的灵气如薄雾般缭绕,十年间再无魔修敢靠近,“星鼹跟你去,它认路。”
星鼹立刻从林恩烨脚边窜到林牧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裤腿。林牧笑着将它抱起,又摸了摸肩头的雪灵狐,转身往矿洞走去。阳光透过老槐树的叶隙落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与十年前那个举着明光符的小不点身影,渐渐重叠。
矿洞口的藤蔓已爬满了石壁,当年林恩烨凿出的了望口如今被灵昀改成了符阵节点,闪烁着微弱的红光。林牧走进矿洞,手里的明光符已不用刻意催动,符光自散,照亮了熟悉的矿道。石壁上的星髓粉末泛着紫光,与他指尖的灵气相呼应,像在打招呼。
走到星髓母矿所在的石室,林牧将星鼹放在地上,看着它熟练地打洞、探脉。雪灵狐从他肩头跳下,绕着星髓母矿转了一圈,周身白光融入矿脉,引来更精纯的灵气,在石室里凝成细小的光珠。
他靠在石壁上,看着聚灵炉送来的灵液顺着管道流入矿洞深处——那是灵昀设计的“引灵渠”,能将炉中灵气引至星髓母矿,互相滋养。十年间,这样的默契早已融入日常,无需多言,却步步相扣。
忽然,石壁上的星髓粉末轻轻颤动起来,雪灵狐抬头望向洞口,发出一声轻鸣。林牧起身望去,只见林恩灿、林恩烨、灵骁、灵澈、灵昀正并肩走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灵澈提着药篓,灵昀捧着丹方,灵骁背着新淬的箭,林恩烨扛着修好的工具,林恩灿手里则拿着一卷新拓的竹简,上面是从先祖石室里发现的、关于“守灵人”的记载。
“今日拓完了最后一卷,”林恩灿将竹简递给林牧,“先祖说,守灵人从不孤军奋战,需以天地为炉,众人之心为火,方能炼出最坚不可摧的守护。”
林牧接过竹简,指尖抚过上面的字迹,忽然明白了十年间的所有——聚灵炉炼的不只是丹,更是人心;星阵护的不只是村庄,更是传承;他们六人守的不只是星髓与矿洞,更是彼此眼中的光,心中的念。
阳光从矿洞顶部的细缝照进来,落在六人身上,与星髓的紫光、雪灵狐的白光、符阵的红光交织在一起,温暖而明亮。林恩烨在笑骂着灵骁又把箭蹭到了星髓上,灵昀在与灵澈讨论新的丹方配比,林恩灿看着林牧手里的竹简,目光温和。
林牧抬头望去,六个身影在光尘中说笑,声音顺着矿洞的风飘出去,与聚灵炉的轻鸣、星阵的嗡响、灵田的稻浪声、村庄的炊烟声……融在一起,成了一首无需谱写的歌。
这首歌里,有少年长成的笃定,有并肩作战的热血,有岁月沉淀的默契,更有对这片土地深沉的守护。它会随着星髓的光、聚灵炉的烟、山间的风,年复一年,在这方天地里,静静流淌,永不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