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理寺的官兵到来,围观的百姓纷纷让出道来,退至一旁。
他们有心想看个热闹,却也不敢真的耽搁了官爷的事。
顾长飞身着便服,径直向君卿走来。
唐辛一路恨不得飞奔,现下见了自家主君,方将心放回肚子里,他来到君卿身边,呼吸还未平复,便轻声开口:“主君,属下半道碰见了顾大人,他们正向这处赶来。”
闻言,君卿眼中了然闪过,他便说那马儿无缘无故怎会疯癫至此。
嘴角挂起淡笑,他将手中锦盒递给唐辛:“我晓得了。”
唐辛颔首退至一旁,便见顾长飞已来至两人面前,对君卿拱手笑道:“君先生。”
君卿同样拱手回了一礼,方淡声道:“顾大人。”
此处自然不是两人说话的场合,礼貌过后,顾长飞目光看向棺木处,开口问道:“是何人报官?”
席俊楚眼见大理寺来人,整个人都难免慌乱了几分,现下他强装镇定,走上前来,苦着一张脸道:“大人,无人报官,疯马惊了亡妻的道儿,我这便让他们手脚麻利些。”
顾长飞目光锋锐看向他,语气颇为疑惑问道:“停灵应当是三日,本官记得,昨日令夫人辞世,为何今日便匆匆下葬?”
此刻见了这人,顾长飞这才忽然想起,昨日母亲倒是与父亲提过这档子事,他凑巧听了一嘴。
席家老大同样在朝中为官,她们这些官员家眷私底下总会小聚,顾母与席家夫人倒是相识。
昨日几家夫人本是聚在一块赏诗,期间席府匆匆来人,说是家里的二房少夫人落水了。
晚上顾母再听到信儿,那少夫人已去了,正是大好年华,她自然是难免唏嘘一番。
而那位不幸落水的少夫人,正是席俊楚的妻子孙书蝶。
听他如此,席俊楚立刻落下泪来,哽咽着应道:“我家娘子命苦,成亲不过半年,她便离我而去,我心中悲痛,请相师择了时辰,今日申时入葬,也可保我家娘子来日托生必是富贵人家,也好一世无忧。”
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见他哭的伤心,围在周遭的百姓难免心生动容,有那耳根子软的,同样也红了眼眶。
毕竟还是新婚夫妻,奈何天公不遂人愿。
可这话听在君卿耳中,却觉得凉意浮上心间,席俊楚满面悲容,可那双眼睛里却不见半分悲戚,与他对上之时,只会飘忽躲避。
按照寻常理来说,他们新婚燕尔,正是恩爱之时,妻子离去,为人夫君的怎么可能会毫无悲怅之色。
如此一看,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席俊楚在撒谎,其妻之死,与他脱不了关系。
君卿极会洞察他人情绪,此刻心底已然猜的八九不离十,又加之想到曾听闻两人是自幼定亲,那姑娘不远千里嫁过来,却落得如此下场,因此不免觉得心凉。
顾长飞听了席俊楚的这番话,倒是毫无感触,他神色未变,却是看向君卿,开口问道:“先生可是报官之人?”
他并不知此处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今日他不当值,本意是来街上转转,不想半道上却碰见了葛铁等人,一问方知,是有人报官南街有疯马闹事。
他自然是不凑这个热闹,可还未来得及离去,便又遇见了唐辛,这才跟着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