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原本懒散靠在城墙上的人闻声也立刻站直了身子,小跑过来。
“将军,您回来了?”
这人昨日休沐,亥时方换到这处,与其交接的估摸着也是不知道唐刃回来了,并未同他们提过。
皇城禁军,数以万计,唐刃未必每个都认得,可这些校尉队正,他是都记得的。
此刻面前笑得一脸心虚这人,姓段名鞍,是个校尉,手底下倒也管着百来号人。
想起这人是谁,他便冷声叫了他的名字。
只是这一声却吓的段鞍整个人都僵了起来,回过神来之时,却见唐刃目光已然移向他处。
段鞍顺着自家将军的目光看过去,片刻后,他小声道:“将军,那是宋小将军的马车。”
闻言,唐刃眼中闪过一抹不解,他怎不知这京中还有位宋小将军?
可随后,一个名字在脑海之中浮现,他这才猛然想起来,如今边关镇守的正是宋家军。
他虽说不认得他们,却也听过传闻,知晓这宋家。
不是说镇守边关,已十年未归,莫不是回京了?
唐刃对宋家了解并不多,他只听过君卿口述,这宋家满门忠烈,三十年前,北漓挑起事端,两国交战,宋家老将军领兵平了此战,后来便一直留守于边关,更是多次击退蛮夷,护边关百姓免于受难。
十五年前,北漓贼心不死,挑动蛮夷再次冒犯天辰边关,其子宋绍康受命出征,那一仗虽说是赢了,他却也中了怪毒,最终丧命。
可怜宋老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最终却还是强忍着悲痛,留守于边关,连其子的灵柩都是他人送回的。
宋绍康虽身死,倒也给宋家留了个后,那孩子名为宋凉,那时不过才三岁有余,后来被宋老将军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如今倒也长成了个威名远播的少年郎。
这人,如今正在不远处的马车里,撩开窗口的帘子,他目光同样看向唐刃。
边疆多风沙,宋凉如今也不及弱冠之年,可那张脸却被打磨的格外硬朗,分明的棱角之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为他添了几分少年气。
唐刃移开视线并未多看,仅一眼,他便看出那少年与京中世家子弟不同,那人身上带着血腥与杀气。
可于他而言,仍旧是太过稚嫩,那双眼睛对他的探究与好奇毫不遮掩,太过直白。
马车内,宋凉也同样放下帘子,在他身旁,正坐着一苍发短须的老者。
宋凉轻笑了声,声音并没有刻意放低:“祖父,那人便是唐刃。”
回京多日,他早已听过这位的传闻,只是此刻看来,倒也没有外界所传那般神嘛。
闻言,老者睁开眼睛,他看了宋凉一眼,缓慢道:“你又怎知他就是唐刃?”
“这京中的将军我可都认得,那人瞧这眼生,除了唐刃还能是谁。”
宋凉开口时语气有一丝得意,自打他们回京后,来府中拜访之人不断。
他不爱与那些文臣子嗣往来,可对于那些武将,多少还是给些面子的。
见此,宋老将军微叹了声,脸色严肃起来:“凉儿,京中不比边城,你行事收敛些,莫要张扬。”
一听这话,宋凉将手搭在宋老将军腿上,半是撒娇,却又语气认真开口:“是,祖父放心,孙儿记得。”
他非任性所为之人,也知如今宋家在京中地位尴尬。
祖父已年迈,无法再驰骋沙场,而他如今这个年岁,即便是有一身领兵打仗的本事,也未必能够让他人信服。
虽说他那皇帝表哥信任宋家,可伴君终究是伴虎,如今那人已为帝,这么多年过去,儿时的情谊又能剩下几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