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老宅贴上被明泽和霍明朗嫌弃老土的春联,挂上更加土气老派的红灯笼,花园栽上大红大紫的花朵,厨房里飘来大鱼大肉的香气……
从前,对于过新年,倪知甜并没有任何具象化的期待,她认为新年和平常的任何一个日子没有什么不同。
可现在,当站在小院子里,被林一曼喂了一颗车厘子时,她的眼眶,有些酸。
直到开饭前,霍松柏仍站在大门外,张罗着让佣人将灯笼挂得再高一些。
“不行不行。”他性子急,摆手道,“还是我来。”
“爸,你悠着点。”霍明朗喊了一声,“摔下来,晚上我们得在医院吃年夜饭。”
“呸呸呸。”霍松柏瞪他一眼,“大吉大利。”
最后,是明泽将灯笼挂得高了些。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摇头,一回眸,看见妹妹歪着头,唇角挂着的明媚笑容。
再重新望着这红灯笼时,明泽好像不这么嫌弃了。
“开饭啦!”吴姨喜气洋洋,在屋里喊。
屋子里开着暖气,并不冷。
倪知甜的脸蛋被热气烤得红扑扑,接过吴姨递来的筷子坐在饭桌前时,仔细看了一眼桌子。
“这桌子——”倪知甜问,“是换了吗”
过去老宅的餐桌,是一张长桌。
长桌宽敞,一家人坐下吃饭时,人与人之间距离好远,心也一样远。
这会儿,霍松柏与林一曼已经将桌子换成圆桌。
圆桌不算大,大家紧紧挨着,即便开口的时候轻声细语,也能听清每一个人说的话。
大过年的,部分佣人已经放假。
一些没地儿回的,为了节假日的高额薪水,留在家里帮忙,当端上汤汤水水时,想要上前给一家人盛。
吴姨拦住他们,摇了摇头。
新年特权,不需要这么勤快。
餐桌上,霍松柏和林一曼拿了小碗和大汤勺,给孩子们盛汤,笨手笨脚的,但哪怕汤汤水水不经意被洒在桌上,也没人抱怨。
他们终于其乐融融地坐到了一起。
这一天,一家人盼了太久。
当吃完年夜饭,倪知甜的手中,被塞了一个红包。
她怔了一下。
“压岁钱”明泽擡眼,“我的呢”
听说压岁钱,是长辈们对孩子最深的祝福,晚辈得到压岁钱,可以平平安安地过一年。
而倪知甜,她从来没有收过压岁钱。
儿时,也是羡慕过其他小朋友的。
孩子对金钱没有概念,但其他小朋友收到红包可以支配一小部分,每当放完寒假,他们回到学校,书包就像是他们的百宝箱,总是能掏出好多新奇可爱的小玩意儿,那是他们拿压岁钱换来的。
长大后的倪知甜,有了高昂的收入,不管想要买什么,都可以满足自己的心愿。
但长辈们给的压岁钱,意义非凡。
“我也没有”霍明朗同样不乐意道。
“都有。”林一曼笑着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三个红包。
他们家的孩子们,都很出息。
一个个都不差钱,缺的是这份仪式感。
“谢谢妈。”霍明放接过,打开红包看了一眼,“这么少”
“多了装不下。”霍松柏瞪大儿子。
“真抠啊。”明泽说,“但是——谢谢妈。”
这样的道谢,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上辈子的霍松柏,在认回倪知甜之后,对她非常严格。但其实,他对每一个小孩都严格。
现在重活一生,霍松柏才终于意识到,这些所谓的礼节,其实没必要讲究。
一家人和和睦睦在一起,就足够了。
“谢谢妈妈。”
一道很轻很轻的声音,飘过耳畔,在霍家老宅的餐厅回荡。
“砰”一声响,林一曼不经意打翻了桌前的杯子。
杯子是空的,她慌乱地扶起,又一不小心碰着筷子。
筷子掉落在地,也发出清脆响声。
林一曼立即蹲下身去捡,这一蹲,却迟迟没再站起来,双手掩面,泪水由指缝中缓缓流下。
“妈妈。”倪知甜的声音轻轻软软,蹲在她身旁,帮她捡起筷子递上前。
林一曼没有伸手去接。
她紧紧拥住自己的女儿。
这一声“妈妈”,是她常年以来的盼望。
却从不敢奢求。
倪知甜被林一曼紧紧抱着。
她不知道儿时的自己,在咿呀学语时期,是怎样依赖地呼唤着“妈妈”,一声又一声。更不记得那会儿的自己,是如何被母亲像是宝贝一般拥入怀中。
也许就和现在一样。
倪知甜的眼尾也有些湿润。
她靠在妈妈的怀里,就像是小时候没有吃到糖果而受尽委屈的模样。
她终于,有了妈妈。
“我——”霍松柏开口。
三兄弟立即将他拦住,用眼神警告。
多好的日子啊,别开口煞风景!
霍松柏:……
我也想听甜甜喊“爸爸”啊!
-
在这个除夕夜,霍明放准备了仙女棒。
夜晚的小院子里,仙女棒燃起漂亮的火光,黑暗中,倪知甜被自然柔和的暖光所萦绕。
两位长辈手挽着手站在不远处,看着孩子们玩闹。
管家上前:“四小姐,外边有人找。”
倪知甜好奇地转头望向门外。
当看见凌霁时,她神色微顿,眸光却变得愈发明亮。
老二和老三的警钟鸣了。
又又又鸣了。
他俩拦着妹妹,霍明放拦着他俩。
一片混乱中,一家之主霍松柏与林一曼上前制住二儿子和小儿子,对倪知甜说:“去吧,甜甜。”
霍明放告诉他们,凌霁已经处理好国外的生意。
这一次回国,他再也不走了。
明泽泄了气,咬咬牙:“算了算了,谈恋爱而已。”
“你说算了”霍明朗震惊道,“连你都算了!”
“不算了能怎么样啊……”明泽幽怨道,“看妹妹都笑得跟花儿一样了。”
更何况,他们的牵绊,并不仅仅只有这辈子。
还有前世。
也许是因为这一整天,心里总是空了一小块位置,到这一刻,才得到圆满。
因此看见凌霁,倪知甜是跑着去的。
远远地,她看着他,仿佛能从他眼底,看见从前的他们。
由始至终,都是她在掌控着他们的感情。
倪知甜有过抱歉,但这一刻,更多的是欣喜。
欣喜兜兜转转,他仍在原地停留。
不对,准确来说,他并不是在停留。
凌霁始终向前,只是与她保持着半步距离,等她回头。
倪知甜慢下脚步。
她想问,他为什么来了
但目光缓慢下移,倪知甜望见凌霁脚上的球鞋。
这是一双早就过时的球鞋。
很多年前,她没有送出这份生日礼物。
“哪儿找到的”倪知甜轻声问。
“孤儿院的储藏间。”凌霁眼底带着笑意,“甜甜,我回来了。”
那双球鞋,倪知甜没舍得扔,又害怕面对时被无用的思念缠绕,将它留在孤儿院。
而现在,凌霁找到了。
就像找回她一样。
真正有勇气的爱,是不会反复试探的。
最后半步,倪知甜没有再犹豫。
她终于彻彻底底,与自己和解。
路灯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好长。
凌霁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将她拥入怀中。
雪后初霁,希望重新萌芽,如化开冰雪的阳光,一切重新开始。
老土的春联,灯笼,还有球鞋……
而更老土的,还在后头。
霍家老宅的小院里,居然在放鞭炮!
隔得太远,父母与哥哥们,听不清他们的对话。
只看见路灯下,甜甜仰着脸,嘴角翘起甜美的笑容。
霍明放低头,给宁嘉美发一句新年快乐。
明泽与霍明朗互相取暖,却也因此时妹妹的笑容,而勉为其难地被凌霁所收买。
林一曼抹了抹眼角的泪痕。
霍松柏搂着她的肩膀,从兜里掏出老派的手帕递给太太。
过大年时的鞭炮响声,在身后此起彼伏。
烟花划破夜空,点亮每一个人的笑脸。
一辈子太长了,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但他们知道,从今往后,一家人再也不会分开。
并不是为了所谓的补偿。
他们深知这样的紧密相连,是出于爱。
爱能让一切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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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档关爱留守儿童的新闻纪实节目中某个片段火了。
视频中,留守儿童竹竹在四岁生日当天得到一块小蛋糕和一个破旧的小洋娃娃,可很快,蛋糕被弟弟抢走,洋娃娃也被踩到脚底。
小团子安静地低下头。
观众们看得揪心,纷纷愿意出资捐赠,帮助这个小不点。
第二天,节目组带着好心人捐赠的物资重新来到小村时,见数辆豪车停在村口,紧随其后的还有警方的车辆。
没想到,竹竹竟是三年前豪门纪家被拐卖的小千金!
……
纪凝是一本狗血文《带球跑后我失忆了》中的女主。
生下竹竹之后,她遭遇一场严重车祸,失去全部记忆。
纪家倾尽人力物力,终于找到小千金。
妈妈失忆,爸爸查无此人,姥姥姥爷严厉,地狱开局。
网友们纷纷叹气,竹竹这不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吗
纪凝第一次见到竹竹,揉了揉她的脑袋瓜子。
纪凝第二次见到竹竹,轻轻掐了掐她的小脸。
纪凝第三次见到竹竹,戳了戳她的小肚皮。
好可爱哦。
竹竹奶声问:“你是我妈妈吗”
“不像吗”她和崽聊天,“你说,你会不会像爸爸”
小团子歪着脑袋:“爸爸长什么样哇”
纪凝挠头:“不知道哇。”
……
江成奚用了很多年的时间,寻找当年那个女孩。
她的性情乖张顽劣,与他截然不同。
那是他循规蹈矩的人生中唯一一次失态。
但是,她消失了。
气死。
他发誓,等到再见到她时,一定要——
给她点颜色看看。
终于,那一天,他碰见纪凝。
江成奚冷着脸,走上前,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纪凝:谁啊。
“会不会是我爸爸”小团子奶呼呼地问。
“不会吧。”纪凝皱眉,由上至下打量他,小小声道,“我不喜欢这么闷的男人耶。”
江成奚:
有很多问号,一时不知道从哪个问号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