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卫东叹了一口气:“我们已经派人去他们的家里,当面通知。”
“好。”陈浩不再说话,他跟廖康走出解剖室,来到地面上的殡仪馆。
林晨和乔雪坐在花坛边上,低着头,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流。
楚阳站在不远处,双手叉腰,仰头看着天。
陈浩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问道:“不要难过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也挽回不了永辉的生命。”
林晨和乔雪只是哭。
陈浩叹了一口气,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廖康,却被林晨抢了过去。
乔雪抬起头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也抽一支。”
陈浩点头,递给她,开了一句玩笑:“我这烟可没罗总的烟好。”
廖康接过话茬:“我记得罗锐在咱们省厅做刑警支队长的时候,全队上下抽的都是华子。”
陈浩笑道:“那可不是,都是他送的呗,见人就丢一条,跟不要钱似的,我记得有一回春节的时候,他送了我一纸箱的烟酒,全是好烟好酒,我拿回家的时候,我老婆还以为我犯错误了。”
廖康点头:“你一提这个,我记得当时他找我练枪的时候,我也没少蹭吃蹭喝,这小子太有钱了。”
陈浩叹了一口气:“都过去好些年了,我们都快五十了。”
林晨和乔雪把烟点上,林晨没抽过烟,抽了几口后,咳嗽了好几声,但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乔雪一看就是常抽烟的,没有任何不适。
看见楚阳过来,她把烟抽到一半,递给对方。
楚阳也是不抽烟的,但他还是接过去,猛吸了一口。
“咳咳……”
陈浩赶紧拍了拍他的后背:“悠着点,别抽的太猛。”
“陈局,我没事儿。”
陈浩点头,之后叹了一口气,他问道:“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楚阳、林晨和乔雪互相望了一眼,都没有回答,他们不明白陈浩是什么意思。
陈浩道:“林晨,我过来之前,吴省交代过我,就这几天,你调动回海东省广兴市,从事电诈工作。”
说完后,他看向楚阳和乔雪:“你们俩也都一样,如果想回海东省,我们就向上面提出申请,我们除了来看永辉之外,主要就是接你们回去。”
楚阳摇头:“我不回去。”
廖康道:“你们不是一直想回去吗?”
陈浩叹了一口气:“楚阳,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永辉这个事情太大了,轮不到你们来调查,再说,罗锐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
廖康也跟着劝道:“不管怎么样,记住了,你们的使命是什么。其中的一条,就是要服从命令。”
楚阳望向初夏的天空,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艰难的道:“组长为什么就不是警察了呢?这一路走来,多不容易啊。
永辉一直叫他罗大,当时这么叫组长的就两个人,一个是齐磊,一个是永辉,他们都是从沙河县过来的,怎么说死就死了?
从沙河县出来的人,脱掉制服的,死了的,一个警察都没了。”
乔雪站起身,紧紧的抱着楚阳。
她喃喃的道:“还有我们呢!还有我们,你要是不想调回去,我也不会调回去,我们在一起。”
林晨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们,红着双眼。
这一个多月,她像是感觉已经过去一辈子那么久远。
一周后。
住院部,重症室的两张病床推了出来,转到两间普通病房。
莫晚秋看着床上躺着的两个人,悬着七八天的心,终于落进肚子里。
她向主治医生吩咐道:“两张病床,推到一个房间。”
主治医生有些为难:“这……”
莫晚秋叹了一口气:“听我的。”
“好。”
主治医生叫护士照办,他有些不明白这些有钱人的关系。
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他是知道的,病床上躺着的这个男人,他也是知道的。
但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份,他就不了解了。
似乎这三个人的关系很不一般,不过他不多想,反正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主治医生道:“病人还需要静养,最好别让外人打扰他们。”
莫晚秋点头:“我明白。”
其实,主治医生说这话是专门说给她听的,这层楼的病房,全部被这个女人包了,电梯楼梯都有安保人员,二十四小时轮班守着的,就算是省厅来人,也得先通报,才能上去,普通人哪里能接近这层楼?
主治医生走进病房,检查了一下病人的症状,向护士吩咐几声后,便出来,向莫晚秋道:“今天晚上,或者是明天早上,他们的意识应该就能清醒了。
清醒之后,不要和他们说话,护士会通知我,我得第一时间检查他们的状态。”
“好的。”莫晚秋应了一声。
主治医生刚走,一个安保人员跑上楼,开口道:“莫总,楼下有一对母子,说是蔡小姐的母亲和弟弟,想要上楼来。”
“让他们上来。”
“好。”
莫晚秋重新坐回长椅里,手提包放到一边,农英就站在她的身边。
罗锐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她没有通知家里人,自己默默承受着压力,在医院里待了整整八天,提心吊胆,一口饭都吃不下,人也受了一大圈,就连和女儿视频,也没视频过。
这时,疲惫感袭来,让莫晚秋也坚持不住了。
农英道:“去休息一会儿吧。”
莫晚秋问道:“英姐,你知道我和罗锐是怎么认识的?”
农英摇头。
莫晚秋笑道:“是在临江市的一个小旅馆,我喝醉酒,他把我背去旅馆的,就那么认识的,那还是十年前的事情,时间过的好快。”
“是,时间过得好快。”
莫晚秋用手撑着额头,听见一声哭喊。
他转过头看去,电梯打开,蔡晓静的弟弟扶着她的母亲,亦步亦趋的走来。
几个护士立即上前,把他们拦住,不让他们进病房。
蔡晓静的母亲坐在另一边的长椅上,双手蒙着脸,低声啜泣着。
那呜咽的哭声,在静静的走廊响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