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一月里,气温一日比一日冷下来。
但近来天气还好,日日阳光高照。
阳光洒进来,照得书房里一室的明亮,殿内金砖墁地清透如玉,倒映出斯人伏案埋首的颀长身影。
内殿的门忽然轻轻开了,有宫人小心的捧着数量可观的中书阁待议的文书进来,搁在宽大的书案后。
阿璀抬头看了一眼,这样多的文书,只看着便觉得有些疲累。
她抬手支颊,微微叹了口长气,却没说什么,示意宫人放下便好。
其实当初照晏琛的意思,许多琐碎小事若六部三省可自行议定的,自有中书令主持,也没必要送呈到阿璀跟前。
只有三省无法议定不能担责的大事,可由阿璀暂代裁决。
但关渡其实也怀着些私心,阿璀从前并没有直接接触朝事,对朝中局势如何能知道得全面?
唯有自细枝末节处,一点点去摸索透朝中诸多事由,才能将纵览全局,才能裁决诸事。
所以无论是已经议定的,还是尚待议定的事情,关渡都会让人送来春和宫。
于是才有了她这一天到晚埋首伏案,还是有着一摞又一摞看不完的文书。
送文书的宫人放下文书后退下去,不多时槐娘却带着程信修一同过来了。
二人上前拜见过,阿璀搁下笔,微微抬头。
阳光透过竹帘照进来,恰照上她的眉眼,她被那阳光晃了眼,下意识伸手去挡。
槐娘见状,忙上前把卷起的帘子往下放了放。
阿璀转头,朝程信修抬抬手,示意他自己找地方坐,问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丽景殿那边有结果了?”
程信修在阿璀的授意下暗中查探神鹿台,这些时候那神鹿台的地基一圈被挖了个遍,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阿璀本也打算放弃了,但是昨天程信修突然又发现,神鹿台旧址北边先前阿璀发现的那一块比较特殊的略窄的地基再北边一点,似乎曾有安置机簧的痕迹。
程信修也是关渡诸多弟子中比较奇特的一个了,他本人虽从关渡学儒术,但兴趣所在却是在墨家。
对墨家机关术尤有天赋,关渡在这方面能教他的不多,但也不曾磨灭他的天赋,也为他搜罗了诸多书籍古卷,给他自己钻研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