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怔怔看着萧天歌——他周身一半翻涌着赤云霞光，一半弥漫着天魔黑雾，
整个人如同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线，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两种力量撕碎！
\"你......\"她声音发颤。
萧天歌却咧开一个近乎疯狂的笑，齿缝间溢出的鲜血都是半金半黑。
世界在天旋地转中褪去所有颜色。
他再也支撑不住破碎的身躯，直挺挺向后倒去。
视野被撕扯成模糊的色块，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
可就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
他看见阿奴颤抖着抬起手，一点点擦去脸颊上斑驳的油彩。
古铜色的伪装褪去，露出底下如玉的肌肤；那些粗犷的图腾纹路消散后，竟是精致如瓷的轮廓。
最后一抹朱砂从她眉心浮现，与瑶台金印交相辉映，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圣洁的光晕里。
\"这是你们的选择吗......\"
她轻声叹息，声音空灵得不像凡人。
金纹自脖颈蔓延至眼尾，如同绽放的羽翼。
那双总是倔强锐利的杏眼，此刻盛满了亘古的悲伤。
萧天歌想开口，却只呕出一口半金半黑的淤血。
彻底陷入黑暗前，他恍惚看见——
阿奴俯身将他抱起，发丝垂落时化作流淌的金色光砂。
而她身后展开一对虚幻的、由万千符文凝聚的羽翼，轻轻拢住了两人。
就像八百年前，西王母捧起了那尾跃出命运的鱼。
似梦似幻中，无数声音在撕扯他的神魂。
\"你可到底是谁……\"阿奴幽怨的叹息如蛛网缠绕，\"怎么偏偏就有那么多女子为你前仆后继……\"
另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穿透迷雾，惊得他魂魄震颤——
竟是许珞焉的嗓音！
\"柔儿姐、婉儿、炎儿、锦儿、霜儿……\"她念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濒临崩溃的决绝，\"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我们需要他能够回来……我知道你们有些人不喜欢他……\"
\"你不是我喜欢的人……”
阿奴的叹息竟在同一时刻重叠响起，一字不差地接上：
“但……或许这就是命数……\"
两人的声音在虚空中共振，化作一道刺目的金光劈开黑暗！
萧天歌的识海中骤然浮现无数女子的面容——
许珞焉面容清削，下颌线条如寒玉雕就，总微微昂着，垂眸时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弧孤高的影。
柔儿姐生就一张人间富贵的脸，浓睫深眸，饱满红唇似笑非笑，眼波流转间自带一段不容置喙的风情。
婉儿的脸庞是杏花浸透春水的温软，鼻尖微翘，笑起来唇角陷进蜜窝，永远盛着青梅熟透的甜意。
炎儿眉眼跳脱鲜活，嘴角天生上翘，偏偏爱瞪圆眸子龇出虎牙，像一簇噼啪炸开的小火焰。
锦儿眉峰英朗，眼神明澈如淬火宝剑上的光，小麦色肌肤衬得整张脸飒爽如塞外吹来的风。
霜儿肤色冷白似新雪初凝，眉眼淡极，唇色也淡，整张脸像月光照透的薄冰，不带半分人间温度。
阿奴额间一道浅浅的竖纹如刻刀痕，眸光沉静却自有重量，扫过人时如鹰隼掠过高崖，无声却令众人不自觉屏息追随。
\"我萧天歌何德何能……\"
他喃喃自语，却见所有容颜同时露出决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