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望着晨光中渐趋安稳的小镇,掌心的金色纹路彻底隐去时,指尖仍残留着触碰天道脉络的微麻感。
他将那卷写满推演的宣纸仔细折好,忽然想起年少时在四顾门藏经阁见过的《周髀算经》——那时只当是算学古籍,此刻才悟透其中"天道如环,周行不殆"的深意。
此后三月,他走遍七省二十八州。在昆仑雪山的冰洞里,见冰川融水顺着亿万年形成的暗河脉络流转,悟得"水行就下,顺势而为"的规则;
于东海之滨观潮汐涨落与月相盈亏的对应,将"阴阳消长,互为其根"刻入竹简;甚至在南疆密林里,蹲守半月看蚁群搬食,记下"众弱成强,秩序自现"的启迪。
他在黄山天都峰凿壁为室,将所见所悟分门别类:上卷记天地自然之序,如"日月不得逆行,星辰不脱其轨";中卷录人间伦常之规,写"盗者受缚,医者仁心";下卷则留空白,批注"万物生长,当留余地"。
消息传开,有人不解。曾有江湖门派送来重金,求他定一条"暗器禁用"的铁律,却被他以"兵器无过,过在人心"婉拒。
也有藩王遣使者来,想将"王权世袭"写入典籍,他只指了指窗外随风而落的枯叶:"草木尚知新旧交替,何况人间。"
这日,岭南传来异动——有术士借"飞升"之名,诱骗百姓跳入火山。李莲花携那卷刻满规则的竹简赶至时,火山口正缭绕着妖异的紫雾。
他未拔剑,只将竹简立于山巅,借山风展开:"尔等看清楚,'生老病死,天道循环'八字,何曾有'强行飞升'的道理?"
紫雾中传来冷笑:"你定的规则,凭什么约束天地?"
李莲花指尖轻叩竹简,那些刻痕突然亮起金光,与火山周围的地热、气流、乃至草木生长的律动共鸣。
"这不是我定的规则,"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是万物本该遵循的轨迹。"金光如网落下,紫雾瞬间溃散,那些被蛊惑的百姓如梦初醒,望着脚下翻滚的岩浆冷汗涔涔。
夕阳西沉时,李莲花坐在火山边修补竹简。被烧熔的一角需重新刻字,他想了想,添上"逆天而行者,自食其果"。
山风掠过,卷走灰烬,远处村落升起袅袅炊烟,孩童的笑声顺着风飘来,竟与他识海中天地初开时的混沌清音隐隐相合。
他低头抚过竹简上日渐增多的刻痕,忽然明白:所谓规则,从不是束缚的锁链,而是让万物在各自轨道上,活得更安稳的灯火。
就像此刻天边的晚霞,红得热烈,紫得沉静,虽无谁刻意安排,却自有一番不乱的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