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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灼灼桃红(2 / 2)

只见他清冷孤高、不染尘埃的二师兄,此刻双目赤红如魔,衣衫凌乱,正死死拥抱着一个上半身是花千骨模样、却有着金色竖瞳、下半身是暗紫蛇尾的诡异存在。

两人的姿态亲密又绝望,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药味和一种令人面红耳赤的、危险而暧昧的气息。

花千骨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惊得竖瞳骤缩,眼中那刚刚浮现的一丝属于人类的迷蒙瞬间被冰冷的警惕和羞愤取代。

她猛地发力,覆盖着鳞片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狠狠将神志不清的白子画推开。

“呃!”白子画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赤红的双眸迷茫地看着她,仿佛不明白她为何要推开自己。

花千骨冰冷的竖瞳复杂地扫过地上痛苦喘息的白子画,又看了一眼门口目瞪口呆的笙萧默,混乱的记忆碎片和冰冷的兽性本能激烈冲突。最终,她发出一声痛苦而短促的低鸣,庞大的蛇尾猛地一摆,暗紫光芒爆闪。

光芒散去,原地已不见那半人半蛇的身影,只有一条缩小了许多、气息萎靡混乱的暗紫小蛇,如同受惊的闪电,瞬间钻入旧屋深处最黑暗的角落,彻底隐匿了所有气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小骨……”白子画失神地喃喃着花千骨的名字,仿佛明白过来他又失去她了。

笙萧默看着角落里消失的小蛇,又看看跌坐在地上、浑身散发着桃红气息的白子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白子画失魂落魄地盯着花千骨躲藏的角落看了一会儿,迟钝地扭头看向他,迷蒙、痛苦的情绪从他的眼底潮水般褪去,迅速转化为一种让笙萧默透骨生凉的杀意。他手撑着地微微坐起来,声线冰凉中裹挟着一丝怒到极点的残忍:

“……你把小骨吓跑了,那就……你留下吧……”

话音落下,横霜剑瞬间从他的墟鼎中飞出,爆闪着寒光冲向目呲欲裂的笙萧默。

霎时,绝情殿上空响起笙萧默惊恐欲绝的尖叫声:“二师兄!我是你亲师弟啊——!”

丧尽天良啊!

殿门“砰”地一声被笙萧默从外面撞上,隔绝了他最后那句“二师兄你醒醒”的惊惶余音。绝情殿陷入死寂,唯有白子画自己粗重灼热的喘息声在空荡的旧屋中回荡,如同濒死的困兽。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药草的苦涩,以及一丝若有似无、却足以点燃骨髓的甜腻桃香。

笙萧默跑了。也好。

白子画踉跄着,后背重重抵在冰冷的门板上,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眼前的世界在剧烈旋转、扭曲,大片大片妖异的桃红色雾气蒸腾翻滚,吞噬着视线所及的一切。

那雾气深处,人影幢幢,狞笑的脸孔是摩严、是霓漫天、他们扭曲着,伸出手,要再次从他怀中夺走那抹纤细的身影。

“滚开!”白子画低吼一声,仙力向前狠狠一撕,凌厉的劲风扫过,将妆台上一只素白瓷瓶击得粉碎。

瓷片飞溅。幻象被劲风搅动,却又瞬间在更浓的桃红雾气中重新凝聚,更加狰狞地扑来。他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颈侧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麻痒。

更可怕的是身体深处那股无法抑制的燥热,如同积蓄了亿万年的火山岩浆,在他四肢百骸间疯狂奔涌、冲撞,寻找着宣泄的出口。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锤擂鼓,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血液在血管里沸腾咆哮,叫嚣着占有、掠夺、将那抹刻入灵魂的冰凉彻底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

他知道那是什么。而这火焰唯一的解药,此刻正藏在这间屋子的阴影深处。

“小骨……”嘶哑破碎的呼唤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带着滚烫的血腥气。他猛地甩头,试图驱散那些纠缠不休的桃红幻影,赤红的双眸穿透迷障,死死锁定了妆台旁那片最浓重的阴影角落。

那里,盘踞着一团无声无息的暗紫。微弱的气息带着惊惶、痛苦,还有一丝迷茫戒备。

他的小骨……

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混合着锥心刺骨的疼惜,瞬间压倒了所有幻象带来的暴戾。白子画用尽全身力气,如同一个跋涉了千山万水的旅人,朝着那片阴影,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去。

每靠近一步,颈侧的毒痕灼痛便加剧一分,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毒虫在啃噬他的血肉,注入更多令人疯狂的麻痒与燥热。骨头在发出呻吟,经脉被那无形的压力寸寸碾磨,眼前阵阵发黑。

“呃……”他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单膝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沧澜玉上。汗水早已浸透雪白的中衣,紧贴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额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

他赤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前方那片阴影,里面翻涌着几乎要焚烧一切的火焰和一丝令人心碎的哀求。

“小骨别怕……”他喘息着,声音如同砂砾摩擦,“师父在……”

阴影中,那双熔金的竖瞳倏然睁开,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竖瞳里倒映着白子画此刻狼狈而充满侵略性的姿态。

蛇信无声地探出,飞快地吞吐了一下空气,捕捉到那浓郁得令人窒息的、混合着血腥与情欲的桃香气息。小小的蛇躯在黑暗中绷得更紧了,覆盖着暗紫鳞片的肌肉线条微微隆起,发出极其轻微的“咯吱”摩擦声。

白子画试图再靠近。手臂刚刚抬起,一股强烈的酥麻感猛地从颈侧毒痕处炸开,如同千万道细微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他浑身剧震,凝聚的力量瞬间溃散,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彻底瘫软在地板上。

眼前一片混乱的桃红,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和自己粗重的喘息。他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徒劳地侧过头,将脸颊贴在冰凉的地板上,贪婪地汲取那一点微弱的凉意,试图浇灭体内熊熊燃烧的烈火。

“小骨……”破碎的呼唤一声接着一声,带着绝望的执念,在寂静的旧屋中回荡,像敲打在空寂山谷里的孤钟,一声声,全是无法填补的虚空与痛楚。“回来……求你……回来……”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无声的僵持中缓慢流逝。窗外的日光渐渐西斜,由炽烈的白转为暖金的橙红,最终被深沉的靛蓝吞噬。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银泻地,悄无声息地透过高窗的雕花,流淌进来,在光洁的地板上切割出斑驳而寂静的光影。

白子画的神智在剧毒与欲望的反复煎熬下,早已模糊不清。他蜷缩在地板上,身体时而因燥热而痉挛,时而因深入骨髓的寒冷而颤抖。口中只剩下无意识的呢喃,破碎的音节在唇齿间滚过,反反复复,唯有“小骨”二字清晰得如同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