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启陛下!”
早朝议事后,众臣正准备下朝,一个年轻言官手持玉笏出列,“臣有谏言。”
……
各部群臣垂头腹诽:真是孩子都死了你来奶了。礼都成了你们言官开始谏言了。
不觉得这谏言晚了点吗?
但话又说回来,毕竟不久前就有被拖出大殿痛打十五庭杖的前车之鉴,这位年轻言官还敢开口,已是不易。
天子似乎早有预料,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才道:“说吧。”
只听那年轻言官高声道:“君后苏沉率禁军在长安城中走动,抛头露面,实在不合礼法,臣请陛下收回玄宸令。”
冕旒轻晃,珠玉相击声里透出声冷笑:“如此时局都把玄宸令供于库中的话,那头金虎铸来何用?摆着看?”
言官道:“陛下英明,以臣之见,陛下可传召前禁军统领常吟回京。常统领虽擅闯春寒宫,然未酿大祸,加之是为亲人才出此下策,铤而走险,其情可悯啊,陛下。”
这话倒是说服了不少人,在裴相默许下,几个官员纷纷出列道:“臣等附议。”
“召回常吟,朕也有此意。”李致道。
那言官还来不及高兴,便听见下一句:“不过,玄宸令,朕决计不会收回。”
“陛下,一国之后如此在外奔走,实在闻所未闻,不合礼法……”
“礼法?哪一朝的礼法?”李致一声冷笑,“大巍开国百年,从未有过君后。苏沉是大巍第一个君后。他是什么样,往后君后的礼法便是什么样。”
言官哑口无言。
众臣小心翼翼看向裴相,裴相便看向凌太傅,见凌太傅一副无动于衷的姿态,便也索性撒手不理了。
世道真是变了。
“退朝。”李致起身,拂袖离去。
太监见状,忙扯着嗓子高唱:“退朝——!”
回到紫宸殿,更下朝服,踏入书房,刑部罗极柊已躬身候在鎏金兽炉旁。
“陛下。”罗极柊从袖中抽出两页纸来,“这是今天早上,京兆尹大人送来的。”
李致立时会意,几步上前,一把夺过。
那些誊在纸上的词句腌臜下作,字字如蛆虫攒动,又像毒蛇吐信般,对苏沉百般诋毁,杀人诛心。
李致指节收紧,青筋突突的跳,许久方强压下怒火,看向邹明,却欲言又止。
邹明会意:“传君后来么?”
李致摇摇头,犹豫片刻,道:“去,把虞照青叫来。”顿了顿,又格外吩咐,“……瞒住栖梧宫。”
李致如此吩咐了,下头的宫人自是做得缜密,可苏沉到底是掌着玄宸令,日常在城中巡查走动的人。
瞒得住么?邹明也是难说。
*
据凌太傅线人所说,湛王接信后便早已从幽州出发,算算日子,此时也该到长安了。
可连等数日,也不见湛王登门,太傅大人也不知这湛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因为上一世湛王幽州称帝的事,苏沉直觉这湛王来了又不现身,指定没安好心,于是便带着禁军在各大城门间奔走,盘查往来车马。
晌午,苏沉自西直门返程,市集嘈杂中,忽闻一阵破空声朝他而来。
苏沉侧身避过,一块鹅卵大的碎石擦着马尾而过,砸在地边,溅起零星尘灰,惊得路边笼中鸡鸭扑翅乱叫。
苏沉勒马回身,目光如电扫过身后人群,恰捕捉到一个身影正慌慌张张缩回墙后,口中好似还在低声咒骂。
手下禁军才听见碎石声,还未反应过来。苏沉已足尖轻点马镫,整个人飞身而出,在那人再次探头观察时,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将人一把掼在了墙上。
“为何砸我?”
苏沉一面问,一面打量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