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殷殷略一沉吟,脑中飞快掠过近日整理的重臣家眷名录,随即低声回禀道,“应是喻家最小的第五子。雍侯五十方得了此幼子,阖府上下都几乎将他视若珍宝。”
“他成婚了吗?”云月笙直截了当地问出最关心的事。
“尚未。”李殷殷垂首应答,又谨慎地补充了一句,“喻家前三位郎君娶的都是清贵世家的嫡女,且婚后琴瑟和鸣。若主上有意……这位确实是唯一合适的人选。”
“我何时说过对他有意了?”云月笙眼风淡淡扫来,声音里凝着一层薄霜。
“云曦琅平日里,便是这般教导暗卫的?”少女的嗓音轻若飞絮,却带着细密的冰刺,扎得李殷殷心头一凛,“教你们……随时随地的揣度上意?”
相处的时日尚短,他们这几个近身暗卫至今仍摸不透云月笙的脾性。加之经历过云曦琅的刺激,如今的她愈发变得阴晴难测起来。
她如今就如同一只躁郁的困兽,仿佛只需一句寻常的话语,便能轻易点燃她的怒火。
可那怒意之下,却又透着一股深不见底的漠然——就像是早已将一切情绪化作浮于表面的表演。即便有人在她面前凄惨死去,她眼底也未必会泛起半分真实的涟漪。
恰如此刻。
李殷殷面色一白,屈膝便要跪地请罪。不料云月笙却忽然转怒为喜,伸手轻巧地托住她的手臂,将人稳稳扶起。
“哎呀你跪什么呀?”她笑靥如花,仿佛方才的冷厉从未存在,“同你说笑罢了。走吧,该去为哥哥祈福了。”
话音未落,她眼底已漾开明媚的涟漪,只是那笑意未达深处,便在唇畔凝成了一缕算计,
“顺道——去会一会那位喻五郎罢。”
……
一个时辰后,喻城到底还是磨磨蹭蹭地挪到了那棵流苏树下。
手里捏着阿姐千叮万嘱、非要他亲手系上的姻缘红绸,少年却在虬结的树根前停住了脚步。他绕着古树慢悠悠踱了半圈,仰头望向那些在风中摇曳的绸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