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面波荡,海风轻柔。
利臻东部的螺伦斯海域是长生海系的一支,西靠着名海滨螺伦斯港口和黑尔度港口,东接通往谟阿利亚联邦半岛的北海道,是德里沃附近近几十年来最繁华的海域之一。
与隔绝大陆的遥远风暴不同,近岸海域风平浪静,天气明朗得很。
凌晨五时,昨夜出航前往利臻的最晚一班的航船,此时早已穿过海雾多发区,在海鸥和白鸽的叫声里悠哉慢行,终于快要接近黑尔度港。
船舱二层某间客室,克里斯从床上仰卧起身,双臂极力向后伸,眼睛眯成一条线,泛着泪,长拖嗓音呻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忽见一只手拍在他的头顶,那手又粗又皱,生满老茧。
“五点了?已经过去六小时了?小爷我怎么记得我才刚刚入寝啊!”
克里斯狰狞着脸,嘴上迷糊完,可算是把眼睛睁开。沉闷的烛灯旁,老人一脸严肃。
“徒儿,快起来收拾东西,你我师徒二人不管怎么说,都不要在一个地方逗留太长时间,越早下船越好。”
克里斯口张得像河马一样,打了个哈欠:“唉唷~师父,那群教士真能追进这艘大船里?一千三百人啊,就算真潜伏进来,这都三天了,要是能抓到我们,也早该……”
砰砰。
这时,客室外突然传来拉门声。
没错,不是敲门声而是拉门声,门砰砰地响,可把克里斯吓坏了。
克里斯闭上了嘴,一脸哀愁地看向老乞丐。
“师父~”
他夸张地做出口型,用手指着大门。
老乞丐嗫嚅道:“怪哉,瑞恩教会的人可真是在船上了?”
他向克里斯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去开门。
克里斯加大口型,手里不停比划着:“我丢!师父,为什么是让我去开门啊?”
“快去。”老乞丐指着门严肃道。
克里斯简直快要哭出来,他咽下一口唾沫,踮着脚,从床上蹑手蹑脚来到门后,面对越来越急的拍门声,犹豫一阵,才把门打开。
“诶?”
门开出一条缝,门外地呢布衣男人突然愣住,克里斯也愣了一下,问道:“你……你有什么事吗?”
男人略过克里斯,将目光朝房间内瞅了一眼,嘀咕道:“呃啊?这,这不是……427号房间吗?嗝~”
男人打了个饱嗝,一嘴酒臭熏得克里斯直犯恶心。
“小爷料得是怎样?原来是个臭醉鬼!”克里斯怒怒地抓紧门边,欲甩手摔门。
男人却用力按住房门:“等、等一下。”
“这里是327!327懂吗?看看门牌,你走错了!”克里斯指着门外的标识不满道。
男人眼神迷离,瞅了瞅凌晨里那不太显眼的“327”门牌号,倚着门犹豫半晌,呵呵笑道:
“嗨呀,小家伙,你别说,还真是!真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我走错了,我是427号的房客,就在你们……呃,楼下。”
他说完,指了指地板。
克里斯甩甩手作出笑脸:“好好好,小爷我晓得了,快回去睡觉吧哈!”
“我、我有点不行了。”男人咕哝道。
随后,他脚下一踉跄,居然差点倒在门边。
克里斯吓得跳起身:“哎呦!你干嘛?快快起身,地上凉,别睡地上。”
“我走不动了,头疼,难受……”男人说。
“哇啊!”克里斯下拉嘴角作出一脸衰愁,“小爷我求你了,你别这样。”
“送我回去,帮帮我。”男人道。
“啊……”
克里斯脸上由衰转悲,回过头向后看去,却见老乞丐在刚才短短时间里已收拾好大包小包的东西,就差把他们挂在身上。
男人看出了克里斯脸上的为难,也为自己的胡搅蛮缠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倚在门边,又慌乱说道:
“427太远,要不送我先去302牌室,我到那儿趴着。”
克里斯嚷嚷道:“咦呀!你好臭!不要沾小爷一身味啊!”
他正欲踹开醉酒男人,老乞丐却递给他一把钥匙。
“锁门,咱俩就顺道送他过去。”
“喔~?”
克里斯嘟起嘴,从上到下打量满身行囊的老头,接过钥匙,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