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全身!
他强行扭腰转胯,回刀格挡!动作快得带出了残影!
展现出超乎常人的战斗本能!
“锵——!”一声刺耳尖锐的金属锐响!幽蓝短剑的剑尖精准地点在了厚重的“断岳”刀脊之上,溅起一溜刺目的火星!
巨大的力道震得杨子钊手臂发麻!
然而,影七这致命的一刺,竟只是虚招!
真正的杀招紧随其后!就在杨子钊全力回刀格挡,重心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丝不稳的瞬间,影七空着的左手如同蓄势已久的毒龙,闪电般探出!
五指弯曲如钩,指甲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乌光(显然也淬有剧毒),带着撕裂空气的凌厉指风,狠辣无比地抓向杨子钊握刀的右手手腕!这一抓若是抓实,名为“分筋错骨手”,足以瞬间废掉他持刀的手!
杨子钊手腕剧痛,感觉骨头都要被那铁钩般的手指捏碎!
他怒吼一声,反应也是极快,抬脚就是一记凶狠的侧踹,带着风雷之势,直奔影七的下盘要害!
试图逼退这如跗骨之蛆的可怕对手!
影七如同早有预料,轻盈地一个后空翻,如同飘飞的落叶,轻松避开了这凶狠的一脚,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展现出惊人的柔韧性和预判能力。
他始终保持着与杨子钊若即若离的距离,如同附骨之疽。
就在这杨子钊旧力刚去、新力未生、身体因强行变招而出现短暂僵直的致命瞬间!
“嗬啊——!!!”缓过一口气的王铁柱,双眼赤红如血,仿佛要滴出血来!
再次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怒吼!他丢开了沉重的撬棍(那东西已耗尽了他最后挥动的力气),如同扑向猎物的最后疯虎,用尽全身残存的生命力,燃烧着最后的魂魄,合身扑上!
双臂如同烧红的铁箍,带着千钧之力,死死抱住了杨子钊的腰!将他整个人狠狠撞向后方坚硬的石壁!
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这一刻,他不再是铁匠王铁柱,他是剑门关两万冤魂凝聚的复仇之灵!
“砰!”
“呃!”一声沉重的闷响伴随着杨子钊痛苦的闷哼!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决死意志的巨力撞得眼前一黑,后脑勺重重磕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剧痛让他瞬间眩晕。
王铁柱那不顾一切的扑抱,彻底打乱了他的重心和架势,浑身力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瞬间泄去!
手中那柄象征着他身份和力量的“断岳”长刀再也握持不住,“哐当”一声,沉重地掉落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般,重重摔倒在地,纠缠在一起!
“大将军!!”重伤的王新民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挣扎着想用还能动的右手撑起身子救援,断腕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只能徒劳地蠕动。
影七岂会给他任何机会?
在王铁柱扑上抱住杨子钊的同时,他已如影随形般、无声无息地欺近王新民!冰冷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如同看着一件死物。
右脚如同铁匠锻打铁胚的重锤般抬起,带着冷酷的决断,狠狠踏在王新民那只撑着地面、试图起身的左手手腕上!
“咔嚓——!!!”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牙根发酸的骨裂脆响,清晰地回荡在密室里!
“啊——!!!”王新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变调的惨嚎!
左手腕被硬生生踩断,骨头茬子刺破皮肉,鲜血如同小泉般汩汩涌出!
剧痛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识和反抗能力,整个人如同被抽掉脊椎的软体动物,蜷缩在地,只剩下无意识的痛苦抽搐和断断续续的呻吟,彻底丧失了威胁。
尘埃,缓缓落定。
影七迅速上前,动作精准、高效、冷酷,如同最熟练的屠夫在处理猎物。
他从怀中掏出特制的、浸过油因而坚韧异常且越挣扎越紧的牛筋绳,将地上因撞击和后颈重击而陷入昏迷的杨子钊双手反剪到背后,双脚脚踝并拢,以一种极其专业老辣、专门针对高手的捆缚手法,捆得结结实实,如同待宰的粽子。
每一道绳结都深深勒入皮肉,确保万无一失。他甚至在杨子钊嘴里塞入一团破布,防止其咬舌或呼喊。
王铁柱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腹部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杨子钊身上翻滚下来,靠着冰冷的石壁缓缓坐下。
腹部的伤口因这剧烈的动作彻底崩开,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本就破烂的衣襟,在他身下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迅速扩大的暗红。
但他毫不在意,仿佛那锥心的疼痛不属于自己。
他只是用那双燃烧着无尽恨意、赤红如血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地上昏迷不醒、被捆成粽子的杨子钊,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声响,喉咙里滚动着嗬嗬的低吼,如同盯着一块腐肉,充满了生啖其肉、饮其血的刻骨仇恨!
这仇恨支撑着他残破的身躯,不肯倒下。
角落里,晋岳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如同一滩烂泥瘫软在地。浓重的腥臊气味弥漫开来——他彻底失禁了,裤裆处迅速洇湿一片。
他看着影七那毫无感情的冰冷眼神扫过来,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上下牙齿疯狂撞击,发出“咯咯咯”的、如同打机关枪般的声响。
他想求饶,想说话,想搬出自己的官职和财富,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抽气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极致的恐惧已彻底剥夺了他所有的语言能力和思考能力。
影七同样利落地将晋岳拖过来,动作粗暴,像拖一条死狗。
用同样的牛筋绳捆好,丢在杨子钊身边。
他冷漠地瞥了一眼蜷缩在地上因剧痛而呻吟、气息奄奄的王新民,检查了一下他那扭曲变形的断腕和口鼻溢血的状况,确认其已彻底失去威胁且命不久矣,便不再理会。
这种程度的伤,在这缺医少药、强敌环伺的环境下,已是必死无疑。
做完这一切,影七才走到密室深处那个通往废弃炭窑、仅容一人爬行的小洞口前。
他蹲下身,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仔细检查洞口边缘的痕迹、灰尘的分布以及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确认无人动过且暂时安全。
然后他搬来散落的石块、断裂的木梁和原本用于伪装的杂物,迅速而有效地将这个最后的、未被发现的逃生通道重新堵死、伪装好。
手法专业,确保从外面看不出任何端倪,断绝了猎物最后一丝幻想。
他走到密室中央,那盏在刚才激烈打斗中奇迹般未曾熄灭、依旧顽强燃烧着豆大灯焰的油灯旁。
昏黄跳动的火苗,映照着他蒙面布上那双冰冷无波、仿佛深潭寒星的眼眸。
他从怀中贴身暗袋里,极其慎重地掏出一个比手指略粗、油光水滑的竹制圆管——绣衣使专用的“蜂鸣火信”。
拔掉一端密封的蜡封塞子。
他将竹管带有特殊哨孔的一端凑近油灯那黄豆大小的火苗,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鼓起,用力一吹!
“咻——啪!”
一道极其尖锐、穿透力极强、带着独特波浪般起伏韵律的哨音,伴随着一道微弱的、橘红色的火光,猛地从竹管中激射而出!
哨音如同无形的利箭,试图穿透头顶的废墟;火光则一闪而逝,如同暗夜中瞬间绽放又凋零的彼岸花。
虽然被密室上方的厚重瓦砾所阻挡削弱,但这独特的声光频率组合,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密码,足以让散布在关城废墟各处、持有特殊接收装置的不良人同僚清晰地捕捉到!
这是绣衣使内部最高级别的联络信号——“枭首已擒,速来接应”!
信号发出,密室再次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的寂静。
声音仿佛被瞬间抽空,只剩下:
王铁柱粗重艰难、如同破损风箱般拉动的喘息,每一次都伴随着腹部伤口的抽搐和血液的流失;
王新民因剧痛、失血和内脏损伤而发出的断续、微弱的呻吟,如同风中残烛;
以及杨子钊昏迷的沉寂和晋岳因恐惧而导致的、牙齿疯狂打颤的“咯咯”声。
浓重的血腥味、皮肉烧灼的焦臭味、内脏破裂的腥气、排泄物的骚臭,还有无处不在的烟尘焦糊味,在这狭小、封闭、烟尘弥漫的地下空间里混合、发酵,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象征着毁灭与终结的死亡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昏黄摇曳的油灯光线下,影七如同没有生命的石雕,沉默地守在洞口,背对着室内,警惕地感知着外面的动静。
冰冷的目光如同扫描的利刃,偶尔扫过地上两个价值连城的猎物——帝国叛将杨子钊,祸国巨蠹晋岳。
他微微调整着呼吸,刚才电光火石的搏杀也消耗了他大量体力和精神,但他依旧保持着最高度的警戒,如同一张绷紧的弓。
靠着墙壁的王铁柱,腹部的血似乎流得慢了些,但脸色更加灰败,呈现出一种死气的蜡黄。
他看着地上如同死狗般被捆缚的杨子钊和晋岳,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最终缓缓扯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神情。
那里面有深入骨髓的仇恨得以宣泄的快意,有付出一切终于得偿所愿的解脱,有对逝去妻儿、对无数熟悉面孔的无尽悲凉,更有一种生命燃烧殆尽后的茫然与空虚。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沙哑微弱,却清晰地、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虔诚与告慰,回荡在死寂的密室中:
“乡亲们…柱子…柱子没用…没能护住你们…让你们…遭了难…”他艰难地喘息着,目光似乎穿透了石壁,看到了那些逝去的面容,“但…但柱子…给你们…抓住狗官了…抓住…狗官了…一个…都没跑掉…”
最后一个字吐出,他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身下依旧在缓慢扩大的血泊,证明着这个铁打的汉子顽强的生命力尚未完全熄灭。
剑门关的滔天烈焰,焚毁了这座千年雄关的巍峨身躯,也彻底焚毁了杨子钊和晋岳精心策划的最后生路,将他们无情地送入了复仇者冰冷而致命的手中。
这间阴暗潮湿、充斥着绝望与血腥的密室,成了他们枭雄美梦与贪官生涯的最终坟墓。
而外面,由不良人精锐和朱雀军团铁骑共同编织的天罗地网,正在废墟之上迅速收紧,等待着接收这份染血的“厚礼”。
空气中,复仇的余烬尚未冷却,而新的风暴,已在无声中酝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