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弹劾摄政王,言他纵容麾下麒麟军,随意大开杀戒,致使青云馆无一生还。
历朝历代,像青云馆这样不入流的烟花管所,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地方,远不如官窑来的体面。
可死的都是些达官显贵之辈,这才让朝臣人人自危,禀明渊帝,设下惩处。
渊帝顺游而下,本想着将萧长逸叫来问话。
谁曾想,摄政王府以摄政王遭受重伤为由,推拒于他。
自此,坊间传闻也慢慢传开,萧长逸好男风,风流于清云馆,被混入馆内刺客所伤。
这才有了青云馆被麒麟军屠灭一事。
如此一来,便无人胆敢再上奏朝廷,惩处萧长逸。
毕竟,萧长逸是皇孙贵胄,如今身受重伤,青云馆本就难辞其咎。
哪怕没有麒麟军先斩后奏,青云馆一众人也逃脱不了问责。
若是问责,死伤可不只是这些人了,如若再牵连出其他祸事。
谁又能承担九族灭顶之灾?
那些个死在青云馆内的官宦子弟,无不是颓废无能,被家族抛弃。
死,亦不死,又有何意?
故而,此事很快息事宁人,朝臣最会审时度势,牺牲一个弃子,保全族荫才是明智之举。
摄政王府。
自打非流待萧长逸回府后,便对外声称他重伤昏迷,苏醒无期。
其实萧长逸早就醒来了,只是他如活死人一般,终日将自己锁于寝殿之中,饮酒麻痹神经。
三七担忧不已,若不是怕萧长逸再做傻事,他真想就这么闯进去。
可那日硬闯进寝殿的情形他还记忆犹新。
萧长逸将匕首抵在自个脖颈上,那鲜红的血,刺痛了他的眼。
他以自己的性命为要挟,让王府众人近身不得。
日日叫人备水,沐浴七八回才肯消停。
距离上次夜玖在帝姬府受伤,已经过去七八日,经由非流诊治,伤好的七七八八。
他何时瞧见主子这般颓废过,也怨自己轻信上妩,那夜想也没想将主子交由上妩照顾。
夜玖难掩心中自责,一拳砸在旁边柱子上,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转身离去。
那急促的步伐,令三七有些不安,他叮嘱了寂如海几句,便追了出去。
夜玖轻功来至帝姬府,不顾身上伤口,硬是凭着一口气闯了进去。
他剑指上妩,脸上怒气越发的明显。
上妩一个眼神扫过去,府中侍卫才放下剑,恭敬侍候于一旁。
随后上妩面色平静,拨弄手中细发,慢条斯理道,
“难道你的主子没有教过你,要守规矩吗?
区区一个贱奴,也敢闯帝姬府,果真是活腻了。”
夜玖不答,反而怒容以对,
“他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抛弃你,厌弃你的是渊帝,不是他,你又为何这般待他?”
上妩反唇讥笑出声,语气里的委屈尽显无遗,
“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话,
我五岁入王府,引得鲲鱼降世,非流动过杀心,险些让我丧命,
是萧长逸救了我,我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
可是,后来呢?他杀了我的孩子!
养我一场,不过是将我当做一把指向朝堂的利刃,这样的恨,若是你,能放下吗?”
夜玖有些不可置信,当初上妩不过孩童年纪,主子为怕日后在上妩心中埋下心结。
并未将非流陷害上妩一事揭露在人前,在上妩面前,更是瞒得死死的。
可如今,上妩却能一脸笃定道出当年之事,令夜玖有些毛骨悚然。
看向上妩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畏,这种情绪也曾这么毫无掩饰的出现在他眼中过。
思绪似是回到那一年,上妩第一次变身成眼中泛着血色幽光的怪物。
她赐下永生花,替主子恢复经脉。
断了的经脉,就连非流公子与他的师父都无济于事。
上妩竟能凭借随手幻化出来的花瓣,帮主子恢复经脉。
这般诡异,就连那听惯了志怪灵异事件的老一辈人也不敢置信。
此刻,夜玖岂能不畏,他总有一种错觉,上妩洞悉一切。
哪怕是当初第一次在宫中闯入主子视野之内,也是她自个谋划的。
想到有这种可能,夜玖心口微颤,饶是拿着利剑的手也有片刻松动。
刚踏入帝姬府的三七,也听到了上妩这番话,他有过片刻慌神。
是呀,有谁愿意被心爱之人当做棋子利用,更何况是上妩。
但,这也不是她将萧长逸丢入泥潭的理由。
三七忍了又忍,终是记得萧长逸的叮嘱,并未告知上妩真相,
“萧氏阿妩,你不是很聪明吗,却未曾探查到隐藏在背后的真相,我真替你可悲!”
上妩心中烦躁,明明是萧长逸的不是,结果总有人来她跟前替萧长逸打抱不平,真是恶心,
“所谓的真相,又有什么关系,杀害我的孩子,把我当做棋子的是萧长逸,既然如此他就该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