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害了自己,还害得墨宝为救自己殒命。
这样的人,不该活着,上妩眼中不加掩饰的恨,令渊帝杀机顿起。
然,他还要顾及萧长逸开出的条件,自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上妩做些什么。
他这个女儿,长相越来越不像娇娘,那抹眉心处的曼珠沙华,总是会让他想到灵犀子当初的预言。
他的娇娘,就是因为她而死,如此这般,怎么不会让他心生杀意。
这次抓到上妩的把柄,他并未想着处罚她,那是因为她对自己还有用处。
就算她当初承诺,要帮助自己攻破苍梧是信口开河,可如今用她来钳制萧长逸再合适不过。
他不会瞧错的,萧长逸看向上妩的眼睛里全是炙热,那是男子对喜欢之人才会流露出来的情绪。
萧长逸自诩无情,如今却分外可笑。
渊帝有心打破这份诡异的静,“你犯下的错,朕不会再追究,起来吧。”
上妩仍旧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好在彦嬷嬷反应快,她连忙把人扶了起来,又细心为其整理衣摆。
做完这些,方才立在上妩身后。
上妩收了投向影卫阿九的嗜血目光,她看向渊帝,不作言语。
尤为失礼,渊帝倒是没追究,若是她现在乖乖的谢旨,自己才觉得怪异。
渊帝对身旁影卫吩咐道,“阿九,去执行吧,别让某些人等急了。”
他这话是说给上妩听的,当初程九江说起佛光寺失火一案时,他震怒过头,来不及思虑。
如今见上妩面色平静,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渊帝回过味来,他成了这丫头手中的一把刀。
这把刀锋利无比,似是要毁了萧长逸。
萧长逸与上妩两人之间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一二的。
后来清柳村发生的事情,被影卫一一呈递上来。
按理说上妩是喜欢萧长逸的,但现在看着上妩对萧长逸的态度,到令他摸不着头脑。
渊帝并不知道后来摄政王府发生的事。
自然也不知道上妩被萧长逸喂下堕胎药,两人自此生了嫌隙。
萧长逸被侍卫带走,带去了哪里上妩不知道。
只知道他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他被人用担架抬着,放在勤政殿门口。
瞬间,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
上妩咽了咽口水,强忍下身体对萧长逸血液的躁动。
她抬眼望去,那往日里清冷尊贵的男子,此刻面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抖,双眼紧闭,陷入无穷的痛苦之中。
随着视线移动,她看清楚了那股子血腥味出自何处?
这般俊美无双的人,是否能受得了这副残缺的身子。
怕是清醒之后会后悔救她。
上妩想错了,若是萧长逸真的会后悔,定然是不会接受渊帝的惩。
见萧长逸这副样子,上妩心中畅意,只是这份惩,还不足以祭奠她死去的孩子。
她要彻底毁了萧长逸,日后只能匍匐在自己脚边,摇尾乞怜。
一想到萧长逸对自己摇尾乞怜,上妩心中莫名激动。
渊帝不放心,他自顾自俯身,撩起萧长逸的衣袍,瞧见那双被侍卫打的血肉模糊的双腿,心也跟着安了。
萧长逸残废了,哪怕他府中医师妙手回春,怕是他自己也不敢医治。
因为萧长逸救下上妩的筹码,便是他自废一双腿。
渊帝为了刺激萧长逸,在他耳边低语一句。
或许因为声音太小,旁人并未听到说了什么,而上妩却是听的清楚。
渊帝对萧长逸说,“今日你成这副模样,怨不得朕,要怪只怪她。”
渊帝意有所指,依照萧长逸心思缜密的性子,定是能猜出来这场波折是谁在推动。
虽不能除了上妩,但看着她与萧长逸反目也是渊帝乐见其成的事。
冰冷的宫道上,两旁路灯忽明忽暗,映衬着几个人的身影格外萧条。
上妩跟彦嬷嬷走在后面,前面是夜玖与魅阴的身影,两人抬着担架,步履之间尽显沉重。
夜玖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惊恐情绪,他不知道主子与渊帝在勤政殿里谈了什么。
可现在主子一双腿被渊帝废了,他大概明白了。
渊帝在逼主子就范,他就是吃准了主子对上妩的在乎。
主子救上妩帝姬,他不能说些什么,更不能埋怨。
令夜玖不能忍受的是,上妩冷漠的态度,他为主子的牺牲感到不值。
上妩这些年的变化,他与王府众人看在眼里,她再也不是那个随意哭泣,躲进主子怀里求安慰的小丫头了。
现在的她,心狠手辣,养成了一副睚眦必报的性子,眼中再不复清明神色。
是人,都是会长大的,可上妩的成长太过令人窒息。
出了宫门,夜玖看到不远处两匹骏马,心中犯了难。
他与主子是骑马过来的,如今要回府,自是不能骑马了。
主子身上的伤等不急,去府中找马车定是要浪费时间的。
就在夜玖左右为难之际,上妩开口了,“将人抬上本宫的马车,夜玖你这就去找非流,带他来帝姬府!”
夜玖权衡再三,为了主子的性命,他并未多想,直接将人交给魅阴,自个则是骑马回王府请人去了。
上妩见人已走,瞬时变了脸色。
眼中幽光更甚,她吩咐一旁的魅阴道,“去,将药喂给他,吊着他的命,把人送去清云馆!”
上妩声音里带着几分威压,令魅阴不敢违抗。
这便是冥帝的能耐,哪怕是在人世,魅阴也会惧怕。
这种惧怕是刻在骨子里的,根本无力抵抗。
先前,上妩未曾失去孩子时,她还能控制一二。
然,自从上妩失去孩子,她心中邪性猛增,这才让魅阴越发的畏惧。
魅阴心里知道上妩这般做派不好,可她只会服从,不会拒绝。
反倒是彦嬷嬷在一旁干着急,眼瞅着魅阴就要把人抱走,她终是忍不下去,出声劝道,
“帝姬,不可!”
上妩厉声呵斥,“嬷嬷,为何不可,这是他该受的罪,如此这般,才能祭奠我那死去的孩子。”
“嬷嬷年纪大了,似是忘记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上妩一句话像是在提点彦嬷嬷,更多的是在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