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雇的索命门复命时提过那丫头,说是已经料理妥帖,保证绝无后患。
当真吗?李清文眼底阴冷。
昭昭迈出客栈时,李清文才走不久。
她冷冷盯着街角消失的那道身影,侍卫长提醒道:“李大人方才打听过您的身份。”
小侍卫上前一步,交出几块贿银,将谈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昭昭把银子丢回他怀里:“拿着吧。”话落转身就走。
侍卫长见她去的不是回郡主府的方向,也不是李清文走的那条道,愣愣问:“姑娘……”
“你们先复命去吧。”昭昭没回头,声音淡得像风,“我寻个医馆治伤。”
她再要强,也毕竟是个女儿家,侍卫长放心不下,想带人跟上。
听得身后有脚步,昭昭忽然顿足,阴郁回眸:“不必跟着我。”
她如此强硬,侍卫长只好作罢。
昭昭快步离去,绕过街角,身影闪进漆黑无光的胡同。
进京前她打听过李清文的住处,城东杨花巷,若是她脑中记住的地图无错,只要她追得够快,就能赶在那畜生到家前一刀宰了他。
昭昭在无边夜色中疾行,手死死攥住冰凉的刀柄,脚步轻快没有半点声音。
绕过三条街,穿过四条胡同,她隐约听得道上有脚步轻响。
昭昭隐在阴影中,略一侧目,道中那人不是李清文又是谁?
月色昏昏,街面空荡无人,只有几个还没闭铺的店家点了灯笼送行。
这是京中的规矩,官员夜归,道旁商户必须点灯照路。
在一簇簇灯火的传递下,李清文走得悠哉,甚至还有闲情逸致与来送的店家谈天。
能与榜眼官老爷说话是天大的荣幸,店家送了老远还舍不得走,一句接一句的,竟送李清文到了家。
告别店家,李清文神情骤然阴鸷,他盯着黑黢黢的街面望了片刻,闪身进门。
因才发迹不久,官位也不高,他没好意思置办豪奢的大宅子,只买了一间两进小院,雇了一个日来夜走的长随。
此时夜深,被雨润过的院落笼着雾似的湿气,他懒得点灯,径直里去,推门进了西角茶室。
茶室狭窄逼仄,他从不让长随进来打扫,老实的长随也没什么好奇心。是以在此务工半年,都不知有一方木地板可以启开。
吱呀。
月光透过树影,零碎落进窗内,隐约可见地板下是一处净地,几道错落杂乱的纵横经纬组成法阵,法阵中心摆着一方小盒。
这是禁生咒。
“窈娘啊窈娘。”
李清文微笑,捧起那盒骨灰,走到窗边,随意洒了。
几抹惨白,消散在雨后淤泥中。
“以前我怕你向我寻仇,花大价钱请人做法。现在想想,真是傻。你有什么可怕的?”
他语气温柔,仿佛世间最好的情人:“尽管来,我会让你死,一次又一次。”
风声呜咽,像是有人在哭。
李清文合上窗,墙外的树干颤了颤,鸟雀惊飞一片。
昭昭靠在树下,面容隐在阴影里,唇线紧抿,一条血痕渗出嘴角,沿着下巴滴落。
嘀嗒。嘀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