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猛地抬起头,冷笑一声,独臂往后一背,肩膀挺得笔直。
即使少了一只胳膊,他的站姿依旧像棵扎根在戈壁的白杨树,透着股经得住风雪的硬气。
“韩平生,你别没事找事,别人怕你,我不怕。”
老黑声音不大,却带着股慑人的穿透力,每个字都咬得很实。
即使没有林凡在身边,即使少了一条胳膊,老黑也不会惧怕韩平生。
没人知道,老黑这话不是硬撑。
因为,他是军人出身,不畏强权,嫉恶如仇,宁折不弯,就算成了残废,也绝不会向这种恃强凌弱的人低头。
韩平生被这股气势噎了一下,眉头瞬间拧成疙瘩,脸涨得像猪肝色。
他攥了攥拳头,指节“咔咔”响,却没敢真的动手。
因为……
上周站长跟他谈话时,特意提过,孙国强是北境退役的军人,背后应该有武馆撑腰的。
他以前在街头混时就听说过,东洲的武馆最护短,要是退役武者受了欺负,武馆能带着人把对方的住处掀了。
韩平生虽然混,却也怕真把武馆的人惹来,到时候不仅工作没了,说不定还得挨顿揍。
可他又不甘心认怂,梗着脖子嚷嚷:“孙国强,你还敢跟我叫板?要不是看你是残废,可怜你,我早抽你了!”
老黑没有被吓到,眼神里的锐利像出鞘的刀:“韩平生,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别躲在人后面搞小动作,别去欺负那些刚入职的学生仔,别让人家因为替你送单超时,连房租都交不起。”
“哈哈哈!”
话音刚落,韩平生突然大笑出声来,那笑声粗粝得像砂纸磨过铁板,震得人耳朵发疼。
他仰着脖子,左脸颊的疤肉跟着扯动,拧成一团狰狞的褶皱,唾沫星子随着笑声溅在地上的豆浆渍里,晕开一小片浑浊。
“我就针对你,就欺负那些学生仔,你能拿我怎么样?”
韩平生笑够了,往前凑了半步,几乎贴到老黑面前,声音里的嚣张裹着股子无赖气:“孙国强,你以为你还是北境的兵?现在你就是个少只手的废人!”
老黑的脸“唰”地沉了下去,指节捏得发白,独臂绷得像拉满的弓,连肩膀都微微发颤。
他是真的动了火……
刚才韩平生骂他残废他没炸,抢订单他没急,可提到那些被欺负的学生仔,他眼底的火苗差点窜出来。
有个高考落榜,才十七八岁的孩子,因为替韩平生送单超时,被罚了五百块,蹲在站点楼梯间哭得稀里哗啦的,那模样他到现在都记得。
可老黑攥紧的拳头终究没挥出去。
他目光扫过自己空荡荡的右袖口,旧伤疤在晨光里泛着淡红,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的自己打不过韩平生的。
更别说,他心里藏着个没人知道的苦,上个月他去武馆要拖欠的抚恤金,他像条狗一样被武馆的人给轰了出去,哪里还会有人替他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