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喝了口汤,满足地咪起眼睛,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
夜幕降临,他们穿过凡间热闹的夜市,顺着河流的上游一直走。秋臣折下一支夜来香别在她的发上,于是,三千青丝也带了清例的香气。
辞镜心里一暖,向来清冷的女子低眉一笑,轻易便倾倒了流泻的皎较月光。
秋臣愣神许久,声音很轻:“阿镜,他们都说你能预测厄运,那你算一算,我的厄运是什么呢?”
辞镜随口道:“遇见三界之中被称为灾星的我,难道不算你的厄运吗?”
她往前走着,没发觉秋臣在听闻她回答的瞬间神色一僵。
秋臣停住了脚步,辞镜回头看见他略略愣神,便回头道:“阿臣,怎么了?”
秋臣的嗓音在悠长的虫鸣中极轻极轻,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
他问:“阿镜,你我的原身本就是天敌,我的修为于你而言便是大补。有人说你收留我是想要剖心取内丹,是不是真的?”
那一日在山林中,阴冷的蛇妖吐气如兰:“世间本就是强者为王,你也不想想,她是狐,你是免,天生相克,与其以不祥之身受三界冷眼,不如杀尽弱小者,取出内丹增强自己的实力称霸一方,那时谁也不敢露出半分不敬来。”
这句话哽在秋臣心头许久,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要坦白讲给辞镜听。可他说话时恰巧有夜鸦鸣飞而过。
辞镜澄眉:“你说什么?”
秋臣再也没有勇气问第二遍,他摇摇头,沉默下来。
“今天我去镇上的时候,在山脚下租了一栋带小院的房子。”
辞镜伸出手,掌心里躺着一枚暗黄色的钥匙:“从前我一个人还好,现在有你在,不能如从前一般四处漂泊了,总得有个称之为家的地方吧。”
凡间多好,这里有无数美丽的故事,有万千悲欢离合,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
后来秋臣数次想起这段时光,那大约是他这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岁月。
他们在山下支了个草棚,给路过的旅人卖点茶水喝。
秋臣身子不好,每到季节转换的时候为了保存精力,都会以原形示人。
于是常有外面风雨之声大作的时候,雨水顺着房榆无尽地流淌下来,泥土的芳香带着新鲜的草木味道飘进屋子,而辞镜怀中抱着一只灰免在屋檐下听雨,姿态轻松悠闲。
她的手指缓缓梳理着兔子柔顺的皮毛,掌心有热和暖的气息。秋臣能感受到自己绵长的呼吸随着这点动人的温度蔓延开去。
他没有注意到辞镜近日越来越少说话,本来就不大爱笑的一个人,这几天更是连愉悦的情绪也没有。
七天后,秋臣终于彻底适应了季节气温的转换,可以重新化为人形了。
夜里还是有点凉,辞镜出门迟迟未归,他轻车熟路地煮了一壶姜汤分成两份。想起辞镜喜欢红枣,他又加了几颗进去,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