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我还不晓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含义,我只知道我会很久都见不到韩衿,我会很想他。
想到自己可能几个月都见不到韩衿,我冥思一番,终于下定决心要给韩衿写一封信,并趁机表明自己的心意。
“愿漱月鸣筝,与君鬓雪相拥,万人中幸得以相逢;愿深情与共,与君携手始终,白首之约抱柱之盟……”
琉璃灯下,我毫不厌倦的誊写了一遍又一遍,唯恐自己字迹拙劣,难入韩衿之眼,眉目间满是虔诚……
灞桥畔,垂柳下,我看着眼前人俊逸的面容,鼓起勇气,怯怯的把手中紧紧攥着的信封递给了韩衿。那信封长时间被我攥着,已经有些皱。
我秀脸微红,目不转睛的盯着韩衿,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一举一动。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我心中坎坷,既期待又不安。他会答应吗?若是他拒绝了她,我要怎么办?
我脑中闪过他答应或拒绝无数个画面,连对策都已经想好,可我没想到,韩衿看过信之后只是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云淡风轻道:“媗翁主,你还小,分不清何为仰慕何为爱恋。待你及笈之后,自会找到与你心意相投的男子。”
这是……变相的拒绝了么?
我心中有些难受,莫名的有些想哭,我攥紧了手中的绣帕,转身就要离去。
“不过,若翁主及笄后依旧还是喜欢着臣,臣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我生生顿住了脚步,转身一脸惊喜的看着韩衿:“你说的是真的?考虑考虑,要考虑什么呢?”
幸福来得如此之快,我脑子突然有些不灵光。
“翁主认为是什么呢?”
“我认为……应该是喜欢我吧?”我顿了顿,大着胆子道。
“不是。”韩衿正色,他看到刘媗亮晶晶的双眼在一瞬间黯淡下来,偷偷弯起了嘴角:“是考虑派遣媒人去你家提亲噢!”
此时微风拂过,湖水轻漾,杨柳慢拂,絮花轻轻飞扬。在开满碎花,种满垂柳的灞桥古道边,我看着韩衿眼中流露出的那丝戏谑,竟不觉懊恼。
湖光山色,柳林疏影,交相叠映,点燃了春天的一抹绯色。少女绯红旖旎的梦便在这春天开出了花……
冬天的黄昏,窗外雪花飘飘,然而室内却满含温暖。我斜倚在椅子上,围一盆炉火,沏一壶清茶,捧一卷诗书,在一盏倏忽的琉璃灯下吟读。偶尔抬头看看窗外,雪花映亮了夜空,格外清净闲适。
不知此刻他在干什么?
细细算来,韩衿离开已经两年了。濮阳水患之后,圣上便派他戍守定襄,我已经许久不曾见他了。我的及笄礼已经过了几个月,爹娘早就在张罗着我的亲事,偶有媒人上门提亲,我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我不想要门当户对的婚姻,我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雪花如絮,铺满地面,苍松落玉,祥瑞漫天。我心思一动,唤来侍女为我研墨……
当将军其实并不如世人所想的那般威风。人们往往只看到将军得胜归来时的飒爽英姿,却没想过这背后是多少血泪换来的。
在军营的日子很是无聊,这日,韩衿如往常一般在场上训练士兵,却收到了手下带来的一封书信。他在京中并无亲人,谁会不远千里为他传尺素呢?
韩衿打开信,刘媗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妾已及笄,问君归期。”那字迹端端正正,虽然仅有短短八个字,但可以看得出写字的主人很是用心,一笔一划的写好这几个字。
“誊写那么多遍干什么,我又不会嫌弃你。”韩衿弯起嘴角,连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他轻轻把信贴在胸口。嗯,暖暖的,这个冬天都不会冷了……
数月后,匈奴犯边疆,圣上调遣振翊将军韩衿克之,胜,归京。
“听说了吗,大将军韩衿这次打败匈奴,过几天就要回京了,媗儿,要去看看嘛?”
“姐姐,我……”
“你想说什么?不要撒谎哦!别以为你喜欢韩衿那点小心思我看不出来。明天我们去城门口,去迎接你的心上人。”
……
我百无聊赖的端坐于茶楼,左等右等,都不见那少年归来,姐姐打趣儿我:“平时温柔又端庄,怎的现在这样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