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身朝身后望,清风无影,那隐约的目光也消失不见。
适才只有半夏来过,显然他对向梁此次来访有很大意见,该是步履如飞,要把人速速赶走,不可能还特地留个眼神在这儿。
脑子难得比腿脚慢,不及过多思考,夏侯朝已经搁下酒壶,疾步出了院子。
门仍敞着,风依旧在吹,香炉上白烟旋飘,两幅画像微微晃动。
院中无人,潇然轩主屋门窗大开,从窗外望进去,今晨停在书案旁的轮椅不见踪影。
夏侯朝步伐加快,尚未迈过门栏,就瞧见半边木轮子。
轮椅上边坐着人,赤色袍角垂坠,那脚尖轻点缓勾,轮子便听话地来回滑动。
顾不上去看她的脸,他三五步上前,双手托住她的腰,将人抱起,再紧紧锁进自己怀中。
良久无声,他呼出的热气一直在耳边,寇韫终是受不得痒,先开了口,“反应还挺快,果真没偷懒。”
夏侯朝将头埋得更深,存心在她肩窝蹭,激起她一个耸肩后,扭头在她颈侧咬了一口,“又骗我。”
力道不重,可以出个淡淡印子,却不会疼。
“这怎么能叫骗呢?我说的是十五之前回来,初一,不也在范围内吗?”寇韫脑袋向后仰,在他面前露出脸来。
每次她准备归家,都会给他来信,告知日子,夏侯朝便会从接信的那一天开始期盼,日子每短一天,他的心情就更好一分。
但她总会提前回来,在他满怀期待的时候,突然蹦到他面前,以那令他牵肠挂肚的笑脸,为他多添一份喜悦。
额头抵在她额间,夏侯朝与自己上扬的嘴角暗中相斗。
寇韫也憋着笑,“你要不愿意,那我下回就踩着尾巴回来,保准守时。”
“不行也可以晚……”
闻言,他眉心一紧,那上扬的嘴角直接压了下去。
不爱听的话,吃了便是。
两人唇色呈出近似的红,又泛起些许水光,方才歇止。
夏侯朝拥着寇韫,转身屈膝,于轮椅上重新落座。
她双手揽上他的脖子,“怎么还一个人喝起酒来了?”
“那怎么办,你不在身边,我只能借酒消愁了。”口中道着愁,那眉眼却不曾下落。
他又凑近,她浅笑着捂上他的嘴,“对了,真儿与二舅舅去了伍周,有钟晏、却羽同行。”
他将她的手拿下,团在掌心,专注听她说话。
“确儿想留在青州陪外祖母,我便让苍泫和五月跟着了。”
“嗯,那你呢?”
岁月没在她脸上增添皱纹,也没将她手上的厚茧削薄。夏侯朝仍然喜欢抚摩那些粗糙的茧子,抚摩她的过往。
“我?我回来了呀。”
他踮了踮脚,将她圈得更紧,“嗯,然后呢?”
看着他的耳朵在她指尖轻触下浮出绯色,寇韫低笑,“回来带你,一起去浪迹天涯。”
他分明眸光闪动,却又偏头装作不解。
“你和煊儿不是商量好了?之后消息一出,难免一顿口水仗,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她垂着眼拨弄他微微发烫的耳朵。
“阿韫说得有理,走吧,收拾东西。”夏侯朝一把将人抱起,离开轮椅,往更宽敞的床榻去。
“收拾东西来这儿干嘛?”
“先擦药。”
“擦什么药,我又不是骑马回来的,坐的那车垫了好几层软褥呢,哪里能伤着。”
“是吗?那我看看。”
“……”
“阿韫,怎么办,有人觊觎你家王爷。”
“什么?待我去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