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养大的第一个孩子。
青年的声音有些艰涩:
“师尊呢?”
少年祝河一下子耷拉下了脑袋:
“师尊,师尊在和掌教师伯吵架。”
“其他前辈说大师姐原本就身体不好,能养到十七岁实属不易。”
“但是师尊不相信。”
少年抬头看着祝河,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你说你是多年之后的我……我找到大师姐陨落的线索了吗?”
“她到底……是怎么……”
狠心丢下整个寂元峰走了。
祝河回想了一下自己所经历的事情。
在他的世界之中,薛岚活得生机四溢,蹦蹦跳跳……
还是北域川的狼君大人。
青年摸了一把少时的自己:
“我不知道!”
“你没有去查吗?”
少年祝河的语气之中满是惊讶:
“师尊,妗妗……”
“难道长大后的我已经把大师姐忘掉了吗?”
“并不是。”
祝河打断少年的话,轻轻看向不远处桌子上的墨玉棋盘,随后鬼使神差般走过去抬起了手。
像是被夺舍了一般。
青年的指尖接触到棋盘的一瞬间,东海之上的薛岚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我就说他运气好。”
守着炎阳烈焰的心魔赞同地点点头:
“运气确实好。”
“你别碰,师尊不让别人碰的……”
幻境之中的少年祝河跳起来去打不远处青年的手,却看见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一道似水一般的青色光华从那桌面之上的墨玉棋盘之上流淌出来,波光粼粼之间幻化出一个虚幻的身影。
少年抬起来的手停顿在半空之中,声音委屈又沙哑:
“师姐。”
没错,那虚幻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在幻境之中早就陨落的薛岚。
记忆中缠绵于病榻之上,临死之前瘦得不成人形的人现如今好好站在自己面前,少年在一瞬间红了眼眶,挣扎着向前走却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再次沙哑开口:
“师姐……”
他实在是太想念自己的师姐了,以至于没有发现面前这人的不对劲。
祝河愣在那虚幻人影的后面,良久才悄悄传音:
“师姐。”
“在。”
女子同样以传音回应,让祝河一瞬间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
这是他的大师姐。
薛岚假装没有看见青年眼中的喜色,女子声音冰冷:
“既然已经知道此处是幻境了,为何还逗留在这里。”
“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吗?”
祝河一瞬之间恍若遭受雷击。
青年脸色惨白了一个度不止,此时才是察觉到之前一切的不对劲。
自从自己见到少时自己的那一瞬间,仿佛就被幻境牵扯着往前走。
若不是大师姐突然出现,指不定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不是你的错。”
薛岚的声音温和:
“这地方不算是真正的幻境,你没有专门研习过这一方面的术法,自然不甚了解。”
女子说完这句话之后缓缓转身,一双漆黑如深潭般的眸子看着祝河:
“你该接着走自己的路了,这里的事情,师姐会处理。”
祝河利落地对着薛岚拱手行礼:
“遵师姐令。”
说完这句话,青年最后看了少年时期的自己一眼,随后直接化为一道金色的流光飞翔寂元峰后山。
方才和少年祝河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感知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所蒙蔽,以至于丧失了方向。
而如今有大师姐的相助,他隐隐可以突破这一层蒙蔽,感知到炎阳烈焰的所在之地。
那是薛岚在寂元峰后山的洞府。
不到一息的功夫,青年便是到了炼器洞府门口。
那洞府看上去已经许久无人打理了,门前堆了一层厚厚的竹叶,厚重的石门留着一道细细的缝\/祝河隐隐约约看了看见里面冰冷的冶炼炉和锤子。
青年缓缓走近石门,边走边拔出了身后一直背着的行鹤剑。
重剑出鞘的一瞬间,无边的煞气顺着剑刃散发出来,顷刻之间便是打碎了眼前的所有幻想。
在萧索杂乱的幻象背后,是冲天的金色火焰,将寂元峰的整个竹林点燃。
华贵的金乌翱翔于寂元峰竹林之上,一双璀璨的金眸看着祝河:
“你准备好了吗?”
祝河轻轻拍了拍手中的行鹤剑剑身:
“乖乖等我回来。”
说完这句话,青年随手将行鹤剑连着剑鞘放在一边,坚定地走向那金乌火海。
“祝河无怨无悔,还望前辈不要手下留情。”
伴随着祝河消失在炎阳烈焰之中,整个构造出来的玄煌宗幻境突然开始摇晃起来,仿佛马上就要塌陷一般。
薛岚缓缓看向了自己对面的少年祝河。
“很像!”
女子冷笑着开口。
“但是我师弟,永远不会如此哀哀戚戚。”
“薛……岚……”
那少年祝河的口中发出一种诡异的机械声,像是武易君制作的那些傀儡一般。
周遭的空间一下子停滞不前,薛岚眼睁睁看着对面的少年化为一道黑红色的不祥气息,刹那间便是到了自己眼前。
“当!”
金铁交击之声传来,震得薛岚的耳朵有些不舒服。
女子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能不能文明一点儿,怎么说也是高高在上的剧情。掌握着我等生死福祸。”
“狼君大人……”
凭空出现在薛岚身前的心魔手中拿着一支冰蓝色的箭矢,雪白衣衫仿若层层绽开的花瓣。
“你得罪剧情还少吗?”
“装还是要装一下的嘛。”
薛岚浅笑着从心魔身后走出来,看向被心魔打到墙上的那缕剧情之力。
“莫名其妙就想干扰他人命数,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那沙哑古怪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那是他们的命……”
“砰!”
漆黑的魔气化为巨掌将还没有说完话的剧情之力整个拍到地上。
心魔的声音阴恻恻的:
“随随便便给别人定命,也不是什么好习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