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洄年是个很大方的老板,请吃饭的地方是个装潢菜品都非常不错的私厨酒店,平时还需要预约,同一项目的负责人也过来了,明明对方才是甲方,说一刻不停地说着恭维奉承的话。
诸如谢洄年实在是年轻有为,英俊潇洒,日后必定大有作为的话,又说他身上有谢玄年轻时候的风采,难怪是父子之类之类的云云。
对方答应跟他合作或许确实有他父亲一部分的功劳在,或许是想通过他这条线搭上谢玄这条大船。但商人在商言商,真正愿意一起合作盘下一个项目还是因为有利可图,有钱可挣,谁都不是傻子,不会干赔本买卖。
因此谢洄年倒也不觉得心虚亏欠,不是眼前这个人,也会有别的人。
对方还在满目诚恳但是喋喋不休地说着,“本来这顿应该是我请,没曾想没小谢总您抢了先,下次您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务必赏脸前来啊。”
谢洄年做生意的时候会切换成另一种圆滑入世的性格,他刚上大学的时候就跟在谢玄身后学了很多东西。
他爸在生意场上和在家里面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谢玄说他学会这一套装模做样的东西倒是狠学了一段时间,虽然后来也勉强算得上得心应手,但一开始的时候总是不适应,像是在做违心的双面人。
谢洄年使用这套倒是更熟络一些,像是天生就会似的。
谢玄有点欣慰又有些感伤,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情感,他倒是宁愿自己的儿子成长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在他的羽翼下能够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在多玩几年。
谢洄年用多了这套,自然知道此刻应该摆出怎么样一副青涩笑脸,说些什么话最为合适,妥帖得当的话他此刻不需用太多精力也可以想出好几种不同说辞,每一种都恰如其分,绝对能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但那天谢洄年却没有这样说,他甚至连一个虚假的笑容都难以挤出来,仿佛皮肉全部都僵住,死死地贴在骨头上,让他只能维持着那副不近人情的冷脸,他筋疲力竭,随口说了一句话,听起来就格外敷衍。
“到时候再说吧。”
对方能感受到谢洄年心情不畅,甚至可以说差到了极点,那张脸上是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阴翳,像块寒铁。
因此虽然内心因为这太过敷衍的说辞而感到些微的不畅,但作为获利更多的一方,况且他又比对方大上几乎整整两轮,是个确确实实的长辈,这点不畅快很快也就消散了。
他抬起手拍了拍谢洄年的肩膀,宽慰谢洄年的情绪,而后递给了谢洄年一支烟。
谢洄年是那种向来不食烟酒的类型,他对食物的气味和口味都很有些自己的要求和讲究,更何况烟酒这种气味实在过于浓厚的东西,他连闻都不大喜欢,渡到唇舌当中的滋味应当更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