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赵临川想说话,一开口就带出了哭腔:“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这么做……我这么做完了会发生什么。”
“廖哥,我宁可……我宁可坐在那儿的是我自己!”他艰难哽咽道。
“我知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这么想的。”廖亭源平静道。
安棠明白赵临川的意思,他没办法承受未知的后果,就像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未知是什么一样。
今天看起来是成功了,可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呢?
还要做什么呢?还要面对什么呢?
即便今天成功了,他们心中依然存在着茫然……
也许今天,便会面对意外发生,也许明天要面对意外发生……
也许之后不知道哪一天,便会面临着熟悉亲近的同伴遭遇意外,或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精神受创,再也不是从前的模样了。
这些他们都经历过,而且未来可能还要继续经历……
那,什么时候是尽头呢?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解答,没有人能够确定。
即便互相鼓励,即便说一些向上积极的话,可这些都没有用处。
因为大家没有人会相信,因为这些都不可相信……
所以他们没有和陆梨阮说……能再觉得快乐的生活一阵子,那就继续快乐的生活下去吧,因为总有一天,会不需要别人告诉她,她就明白这些的。
现在这个时候,陆梨阮虽然没有听到他们说,可却隐约的,在听到这些事情,看到面前发生的一切时,逐渐有些明白了。
她站在人群中,却觉得莫名的无助。
也许……去到廖亭源身边会好一些?但此时廖亭源看起来苍白又单薄,陆梨阮脚下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竟然没法移动。
此时此刻她心中最大的一个念头竟然是:原来……廖老师是真的需要别人来保护啊……
陆梨阮一直觉得廖亭源好似什么都能做好,什么时候都可以依靠,可现在……陆梨阮觉得自己的一部分无助,便是来自于他。
廖亭源感受到陆梨阮的目光,和她对视时,小姑娘眼睛中盈盈的悲伤和失落,让廖亭源的心口像是被攫住一般,抽痛起来。
他想要让陆梨阮别担心别害怕,可又觉得,让陆梨阮觉得难过痛心无助的根源,或许是自己,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可他也许没办法做到去完全保护好她,因为自己并没有那样的能力,也做不到。廖亭源久违地觉得挫败,感受到他好多年都未曾有过的情绪。
赵临川当时心中所想,也大概与此时的陆梨阮有不少相似。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哭的,又帮不上忙又耽误事儿,可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
安棠心中难受,面儿上却不得不板起脸来:“要哭回去哭去……坐沙发上舒舒服服哭,坐这儿脏地上哭什么?赶紧起来!”
赵临川点点头,想起身,结果却撑不起来,只得垂着头,闷闷道:“我再坐一下,我没劲儿了。”
安棠闭了闭眼睛,转头看向廖亭源:“你到底怎么样,跟我就不用装没事儿了!”
廖亭源抬了抬眼睛,摇摇头:“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有点冷。”
安棠一把将赵临川身上的外套扯下来,险些扯着赵临川的肉,他忙不迭的自己解开拉链:“哎!棠姐!”
下一秒他的衣服就披在了廖亭源的身上,还带着体温的衣服让廖亭源觉得稍微好受一点,赵临川冻得一个哆嗦,地下室这里的阴冷让他缩缩脖子,找回点力气站起身来。
“搭把手儿,把他扶上去!”安棠示意。
“咱怎么回去啊?”赵临川吸吸鼻子。
“我开车来的……你傻了啊?”安棠没好气儿,把手抓在廖亭源的肩膀上,扶着他起身。
“我自己能走。”廖亭源被他俩架着……自觉自己还没到这种半身瘫痪的地步。不需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搬运。
但此时赵临川恢复了一身牛劲儿,一副要为廖亭源做贡献,以此来弥补的架势,就差把廖亭源整个抬起来送到上面了。
地上的几个工作人员,见他们上来也急忙围过来。
刚才被安棠和廖亭源命令,不能没有他们的许可,便擅自下去。
正担心顿时也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慌忙过去问,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于是搀扶着廖亭源的人又多了两个。廖亭源觉得自己几乎是脚不沾地儿的,被送进了车里。
赵临川本想着把整个后排都留给廖亭源休息,结果刚打开副驾的门,就被安棠一记瞪视:“你怎么一点儿眼力见儿也没有呢?去后面儿照顾着!”
“哦!”
赵临川坐到廖亭源身边,紧张兮兮地端详着他。
廖亭源此时眼帘闭合,眼睑处拢着淡淡的阴影,他靠在车座上,更显得单薄疲累,整个人仿佛碰一下就会被伤到。
赵临川搓搓手,去碰了碰廖亭源的手背,发现他的手还是冷得彻底,急忙将他身上的衣服拉了拉,把他的手盖上。
廖亭源被他的动作惊动,眯起眼睛看他:“没事。”
“廖哥,要不……去医院看看?”
赵临川说完,自己都觉得无奈,这去医院也肯定没有用,也没有确切的解决办法,这究竟该怎么办啊?
正在车子平稳地开在路上时,安棠的手机响了。
是老板的电话……
安棠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把自己的手机扔到后座上,示意赵临川来接。
老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淡然,透着处变不惊的从容:“结束了吗?亭源还好吗?”他问道。
“廖哥……看起来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