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微不答,只问周掌柜:\"可曾去信?\"
周掌柜明白过来了,急道,\"只去了一份信告知此事,路途遥远,只怕他还没有收到。阿爹临终前,一直望着门口...我没想到是挂念修弟,还以为是怀念小妹。\"
念念抛铜钱算了一卦,铜钱\"叮当\"落地,排成个箭头形状,直指北方。
\"明白了。\"念念收起铜钱,看向周掌柜,\"老人家的执念却是继子,要听那声'爹'。\"
周掌柜面如土色:\"可修弟在千里之外...\"
\"不妨。\"李雨微转向念念,\"取笔墨来,为师教你'引魂术'。\"
她铺开黄纸,画了道繁复的符咒,又在符脚添上周父的生辰八字。画毕,将符折成纸鹤,置于棺头。
\"去个人,取件穆的贴身之物来。\"
周母连忙回屋,取来个褪色的书包:\"这是修儿读书时用过的,可以吗?\"
李雨微将书包压在纸鹤下,又让念念取来一碗清水。
她指尖在水面轻点三下,水面竟浮现出个模糊的官服人影,正是远在北地的穆修!
\"穆修。\"李雨微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你继父等你叫一声爹,等了三十年。\"
水面上的身影猛地一震。
\"今日他棺盖难合,皆因执念未消。你若还有半分孝心,应感念周家供你读书,抚养成人成才...\"
话未说完,水面突然剧烈波动,周修的身影转身欲走。
李雨微冷哼一声,铜钱手串突然飞出一枚,直入水中!
千里之外的官衙内,穆修正伏案疾书,忽觉心口剧痛,耳边响起个苍老的声音:\"修儿...可否叫一声爹?我一直拿你当亲儿子,你在远方可还安好?\"
穆修惊恐四顾,发现案上公文不知何时变成了继父的画像!
画像中的老人缓缓伸手,竟从纸中探出半截手臂!
\"啊!\"穆修跌坐在地,\"爹...爹!我不是不愿喊您...一开始是不愿,后来长大了是不敢...再后来当了官,不想被外人知道母亲曾做过妾室...都是儿子的错,爹,对不起!\"
二人隔空对话的声音在空荡的衙门里久久回荡。
周家灵堂内,水面\"哗啦\"破碎。
几乎同时,周家灵堂那口黑棺发出\"咚\"的闷响,棺盖竟自己合严了!
周掌柜喜极而泣,连连叩首。
李雨微却望着北方若有所思,有些债,生死难消。
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其实没必要拖成陈年旧怨,有事当场说不就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