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只见痴明大师的肉身之上,骤然爆发出万道金光!那金光璀璨夺目,却不刺眼,反而充满了祥和与超脱的意味。一道凝练至极的金色光柱,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从痴明大师的天灵盖中猛然冲天而起,洞穿了大雄宝殿的殿顶,随即在半空中一个盘旋,竟是毫不犹豫地朝着陆觉离开后山的方向,如流星追月般激射而去!其速之快,只在殿顶留下一个被佛光熔穿的窟窿,以及满室残存的金色余晖。
“师父——!”
一声裂帛般的悲鸣,挟着无尽的哀恸与绝望,自烂若寺方向冲霄而起,如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寂静的山谷间。林中宿鸟被这凄厉之音惊得扑棱棱四散飞逃,一时间枝叶乱颤。
陆觉正凝神感受着体内初成的杖力,闻声脚步蓦地一顿,豁然回首,深邃的目光如电般射向雾霭渐起的寺院轮廓,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戒德大师,这是……戒空的声音?”他听得分明,那声音中蕴含的悲痛,仿佛要将人的心都撕裂开来。
戒德和尚高瘦的背影微微一僵,旋即恢复如常,他甚至没有回头,声音依旧古井无波,透着一股刻意压制后的平静:“陆施主不必挂怀。佛门净地,生死轮回本是常事,想来是寺中某位师兄弟功德圆满,坐化西去了。四大皆空,色身无常,此乃定数。”
话音刚落未久,异变再生!
一道璀璨至极的金光,宛如破晓的第一缕晨曦,撕裂薄雾,自烂若寺大雄宝殿的方向激射而出!其速迅疾无伦,仿若一道金色闪电,拖曳着淡淡的祥和尾焰,径直朝着陆觉手中的幽渡杖飞来。
“嗡!”
金光瞬息即至,不偏不倚,没入幽渡杖中。陆觉只觉掌心一热,一股沛然、清澈、却又带着无尽慈悲与超脱意味的宏大力量,如同温润的暖流般自杖身涌出,涤荡着他周身玄水衣残留的冰寒,更似要荡尽他心中积郁的戾气。幽渡杖上暗金色的光芒微微一盛,杖身那股源自亡魂的阴冷怨念,竟似被这股力量压制、安抚了几分。
戒德和尚此刻终于转过身来,他望着陆觉手中那柄微微震颤、金芒内敛的幽渡杖,神色间再无先前的淡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肃穆与虔诚。他双手合十,对着幽渡杖深深一揖,口中低声念诵了一句陆觉听不懂的梵文经咒。
行礼已毕,戒德和尚却似不愿多言,转身便欲继续引路下山,那步伐依旧沉稳,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陆觉心中的疑窦却如潮水般汹涌不绝。戒空那声悲鸣中的绝望撕心裂肺,绝非一句“定数”便能轻轻带过。而这突如其来的金光,以及戒德大师对幽渡杖这般郑重的行礼,更是处处透着诡异。
他深吸一口气,终是按捺不住,沉声问道:“戒德大师,敢问方才圆寂的,究竟是寺中哪位高僧?那道金光,莫非与此有关?听那悲呼,似乎是……”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似乎是痴明大师他老人家出事了?”
戒德和尚前行的脚步戛然而止。他缓缓转过身,这一次,他没有回避陆觉的目光。那双素来平静无波的眼眸中,此刻竟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悲伤、敬佩、不解,还有一丝如释重负般的怅然。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陆施主,”戒德和尚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目光落在陆觉身上,又似透过他望向了更远的地方,“你可知……住持师兄他,为何一定要将你留在寺中数日,甚至不惜耗费本源,替你将‘幽渡杖’这等魔物净化?”
陆觉闻言一怔,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这确实是他心中一直未解的谜团。痴明大师的举动,处处透着深意,却又让人如在雾中。
戒德和尚又是一声长叹,似要将满腔的沉郁都吐出,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唉……这一切,都要从数日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