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陆觉小子,你当真是个人才!这份心思之缜密,观察之入微,比我虎族那些只知修炼、脑子如榆木疙瘩般的后辈们,强出何止百倍!”
话音未落,只见赤谢枯瘦的手掌在轮椅那雕刻着猛虎的扶手上一按!
“嗡——”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过,那沉重的千年寒铁轮椅竟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在一阵幽光闪烁中迅速折叠收拢,最后化作一道巴掌大小的暗色流光,“咻”地一声,径直飞入赤谢腰间悬挂的一个看似普通的储物布袋之中。
下一刻,赤谢施施然站起身来。
他身形依旧显得有些佝偻,但双腿稳稳立在地上,哪里有半分残疾之态!他随意地活动了一下筋骨,颈间发出“咔咔”的轻响,脸上带着一丝自嘲的笑容。
“老夫这双腿嘛,”赤谢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语气轻松地说道:“当年为了躲避衡门白家那位老家主的追杀,确实受了点不轻的内伤,虽不至于彻底残废,但若是走动多了,或是与人动手久了,依旧会有些酸痛难当。所以啊,老夫便弄了这么个玩意儿代步,倒也省了不少力气。”
衡门?白家家主?
陆觉心中猛地一凛,如同被针刺了一下!但他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个寻常的过往。
原来如此!这虎族的太上长老,当年竟与那神秘莫测的衡门,还有这样一段生死纠缠的恩怨!难怪……难怪他行事如此谨慎,甚至不惜装瘸示弱。
赤谢提及“衡门白家老家主”之时,陆觉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骤然又拉紧了几分。
他下意识地感到怀中某一处微微发烫,那里,正静静躺着一封来自衡门的入门紫信!
这封信,既是天大的机缘,此刻却也成了催命的符咒。陆觉几乎可以想象,若是眼前这位与衡门有血海深仇的虎族太上长老,知晓自己乃是衡门下一任长老乃至门主的重点培养对象,恐怕下一息,那只在刚刚在幻境中见过的、能封锁自己真气的监兵猛虎,便会凝成实质,将自己当场撕成碎片,不,是“削成人棍”才更符合这位老者的狠辣手段。
念及此,陆觉后背渗出一丝细密的冷汗,面上却依旧强作镇定。
赤谢仿佛没有察觉到陆觉细微的异样,他活动了一下站得笔直的双腿,干涸的嘴唇咧开,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说道:“小子,老夫方才之所以对你出手试探,皆因在你踏入这营帐的一瞬间,我便从你身上,嗅到了一丝与当年那位衡门白家老家主颇为相似的气息。那是一种……一种难以言喻的锋锐与深藏不露。故而老夫才会骤然发难,想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却不曾想,你小子身手虽然不凡,却全然不会那衡门白家的半分功法路数,看来,是老朽感应错了,误会了你。”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又有一丝淡淡的疑惑。
陆觉闻言,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稍稍落下半分,暗道好险。他连忙躬身一礼,语气愈发恭敬:“前辈明鉴。晚辈这点微末道行,如何敢与衡门那等庞然大物扯上关系。不瞒前辈,晚辈早年曾有幸跟随周国断魂门的钱大谦钱老前辈,学过几手粗浅的腿上功夫,用以保命而已,让前辈见笑了。”
此刻,将一切推给断魂门,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至少,断魂门的名头,比起衡门来,要安全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