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青心中百般不解,千般不甘,但在太上长老那冰冷慑人的目光注视下,他所有的气焰都如同被戳破的皮球般泄了个干净。他深吸一口气,将满腔的疑惑与憋屈死死压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艰涩地道:“……是,孩儿遵命。”
说罢,他缓缓起身,看也不敢再看陆觉和焰云一眼,低垂着头,带着满腹的惊疑与不忿,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同斗败的公鸡般,灰溜溜地退出了主帐。
帐内,随着铁青那魁梧的身影带着不甘与屈辱消失在帐门之外,先前那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陡然一松,却又迅速被另一种无形的压力所取代。那压力,源自轮椅上那位看似行将就木,实则威势如渊的白发老者。
此刻,太上长老那双微阖的眸子缓缓转向陆觉,先前斥责铁青时的凌厉锋芒已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一种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他枯槁的脸上,竟挤出一丝堪称“慈祥”的笑意,若非亲眼见过他方才雷霆震怒的模样,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家。
“这位公子,”太上长老的声音依旧苍老,却比之前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更多的却像是猎人打量猎物般的玩味,“你的步法,是何处习得?”他微微前倾,目光在陆觉身上游走,那两道精光似乎要将陆觉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陆觉心头微凛,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不卑不亢地拱手一礼:“回前辈,此步法乃晚辈一位叔叔所授,唤作‘虎步’。只是晚辈学艺不精,仅得皮毛,让前辈见笑了。”
他言语谦逊,心中却明镜似的。太上长老眼中的那抹“欣赏”,恐怕只是表面功夫,内里藏着的,指不定是什么算计。
钱大谦曾酒后吐真言,说过断魂门的虎步,其根源正是戎国的虎族。虎族虎步,以刚猛霸道着称,一往无前,乃是纯粹的攻伐之技,讲究的是气吞山河,撕裂一切。
只不过不知道为何,断魂门的先祖,只传授了闪躲腾挪的部分,失了精华。
而他陆觉,却也将这本该凶悍绝伦的步法,用得如游鱼般滑溜,辗转腾挪,更侧重于闪避与周旋,尤其是在方才与铁青的短暂交锋中,几乎将“逃命”二字发挥到了极致。这对于将虎威与荣耀看得比性命还重的虎族而言,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讽刺,甚至可以说是……耻辱。
“哈哈哈……不错,不错!”
太上长老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营帐内回荡,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那语气中的讽刺意味,浓得几乎要溢出来。“你这小子,倒是滑不溜手,机灵得很!若在平日,老夫遇到你这等有趣的后生,倒真有几分兴趣,邀你坐下,一同探讨探讨这步法的精妙运用。只可惜啊……”
他话锋陡然一转,笑声戛然而止,眼神也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刃,闪烁着冰冷的寒芒:“可惜,我虎族,最重脸面!方才你当着众人的面,将本族族长铁青戏耍得团团转,让他颜面扫地,这便注定了,今日你休想完整地走出这座大营!那不成器的小子抓不住你,看来,还得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出手了!”
话音未落,一股磅礴如海的威压骤然从太上长老那枯瘦的身体内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营帐!
陆觉心中猛地一紧!他清晰地感知到,眼前这位虎族太上长老,已然动了毫不掩饰的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