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在拓跋陵的瞪视下,高士闭了嘴。
拓跋陵冷哼一声,将身子探得更加出去,忽地,底下一人突然抬头,看着他愣了愣。
那人正是拓跋连城!
他惊讶地看着上面的拓跋陵,动作一顿。
百姓已经渐渐散去,外围的人已逐渐松散,禁军还在不停疏散人群,却仍旧不停传来踩死人的声音,拓跋连城目光微变,突然将身上带着令牌拿出,看准了禁军副将的方向,用力一扔!
禁军副将被砸了个正着,不由气怒,“混账东西!谁他娘的扔老子!老子扒了你的皮!”
说着,他的目光与拓跋连城撞在了一起。
副将:“……”
拓跋连城像是没听到那句骂自己的话,伸手指了指酒楼,想了想,又抬起两只手,做了个合围之状。
副将怔愣地点头,而后慌里慌张地将掉在地上的令牌赛进袖子里,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手臂一扬,“禁军!去外面将人围起来!这里有人行凶杀人、踩踏死伤,不得放过凶手!”
正在疏散人群的禁军愣了愣,看着里头乌泱泱的一群人,心中暗暗叫苦,但却还是认命地往外挤,边挤边一把抽出自己的刀来,大声警告。
“都别动!退回去!谁敢乱动军法处置!”
“全都站到一边,不准大吼大叫,把自己的马车看好了,谁踩死人谁赔命!”
“快退!退回去!”
禁军口头大吼和亮了刀显然就是两个效果,没来得及散去地百姓顿时变了脸色,推搡的动作慢了下来,下意识离禁军远些,凑在了一起,竟还真让他们凑出两条道来了。
此时,苏莞然的马车突然被人掀开,拓跋连城钻了进去,将身上的披风脱了,戴上面具,边问道:“你看见子默了?”
他还得出去一趟,只希望方才拓跋陵没有注意到他。
苏莞然头上冒着热汗,先前马车被挤得东摇西晃,马夫都被挤得往里头钻了,她急得上火也出不去,只能干着急。
“就在酒楼里!”
说着,她的声音突然一顿。
拓跋连城见状,忙看了出去,却见那酒旗之下,芸娘和苏子默面前竟然站了个壮汉,三人面面相觑,暗流涌动,似有一股怪异气氛在中间流连。
两人中间其实还有其他人,但不知怎的,芸娘按住苏子默的肩膀,却似乎正和那人对峙着。
拓跋连城细看那壮汉,白面
无须,高大威猛,很像是宫中专门当打手的壮仆,心下微沉,“那是皇帝的人。”
“皇、皇帝?!”苏莞然惊讶,“怎么可能?难道那就是派来监督城门的太监?”
“他是太监,但不是监视城门的,”拓跋连城看了他一眼,将车厢对面的帷幕掀开,叹了声,“拓跋陵在对面酒楼,守门太监在槐花树下……子默他,猜中了。”
霎时间,苏莞然眼前闪过拓跋连城在暗道里的表现,呼吸一窒,头皮发麻,“那这里……”
“城外有兵,但我不知道数量,可太后调来的人若是能够和禁军对敌,实力必然不弱。还有这街道上,”他掀开帘子,淡淡道,“不知藏了多少太后暗中派来的杀手,在保护拓跋陵。”
公皙淑慧既然让拓跋陵出宫,甚至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拓跋陵身边决计不会只有几个太监,一定还有其它人。
而差一点,蓝玉就危险了。
且这危险,还没有完全排除。
他跳下马车,目光沉沉地看向连苏商队的第二辆马车。苏莞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四肢百骸同时传来一阵凉气。
于秋儿……还没走。
深吸口气,拓跋连城伸出手,无奈道:“出来吧,事已至此,只能随机应变了。”
苏莞然抿唇,一把抓住他的手掌,目光坚定而清澈,“没关系,我们一起面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一定。”
她信誓旦旦地说着,像是在给自己、给拓跋连城加油打气,但心底却透着一股难以忽视的恐慌和不安。
事已至此,有些事,怕是不得不提前了,只要他们能够从这里活着出去。
下了马车,苏莞然环视四周,看见了那颗槐花树,也看见了那原本靠在槐花树上“闭目养神”的守门太监,脖子扭曲、七窍流血地歪倒在地,无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