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阔的识海，无穷混沌气翻涌，像是一片初开的天地。
而后有光明诞生，沉寂中的精神之光复苏，清晰的光芒绽放，将这里照得透亮。
若有外人能够窥见这片识海，必然会感到无比的震动，因为这里的气象真的太过惊人！
“浮世如一梦，我终于归来了，可世间又如何了呢？”
李牧的意识回归了，从浮世百转心光演化的轮回中走出。
他的气息变化不大，可气质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变得无比的内敛，更有了一种淡淡的沧桑感，仿佛经历了岁月的洗礼。
心光为他演化了百世轮回，在轮回中，他经历诸般种种，如同进行了真实的百世轮回。
一切都宛如曾经经历过，像是幻境，可竟又好像带着一丝真实。
“这道心光……应当是剑圣以自身部分记忆，融合其中，才有这般效果。”
而今，李牧也大致能够参透一二这心光的手段了。
甚至如果想的话，他自己亦可做到，只需将剥取部分记忆，以心光演化，自然可催生出所谓的轮回。
只是要达到相同的想过，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今他自然不可能实行。
“我的法躯蜕变完成了吗？唔，似乎还差了一些，但不会太久了……”
李牧尝试以意识沟通肉身，得到了清晰的回应，蜕变已经到了后期。
“剑意……果然从肉身中诞生了，我的推断是对的。”
肉身之中，一缕缕剑意游走于经脉间，仿佛生命的脉动。
事实上，这道力量说是剑意，实际上本质已经大不相同，因为其中更融合了剑道法则。
而今，这股力量变得愈发莫测了，且跟肉身也有了一种玄妙的联系，仿佛一体般。
李牧内视己身，仔细的研究那种力量，更是觉察了一种更微妙与强大的力量融合在其中。
“混沌之力……果然也融合在一起了吗？”
如今他的肉身仿佛变成了一尊先天神物，蕴含了极其恐怖的力量，仿佛随时都能爆发出海量的混沌剑意。
甚至他有种直觉，这具身体所蕴含的神妙，还远远不止这些。
“我和虚空之间……似乎多出了一些感应？”
李牧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随时能够融入虚空中，化身于“无”。
隐约间，似乎还有更多的奥妙呈现，但李牧没有继续钻研了。
“灵脉……竟然也自主打开了。”
那条修行路上最为重要的主脉，就这样开了，剑意借此游走于丹田与诸天窍穴中。
这也代表着，他终于拥有了修行的资格。
若是李牧想，他完全可以吸纳灵力，走上仙道之路。
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的剑道已经达到了自成一脉的地步，完全没有任何必要从头来过！
且，这道灵脉如今也是他自身体系重要的一环，不可或缺。
如今，应当将之称为剑脉。
“该洞察外界的情况了。”
李牧不再继续内视，而是将意识扩散出识海，观察起外界。
洗剑池内的法则波动已经趋于平缓，其中的法则似乎经受了某种洗劫般，竟消失了大半，只余下一层朦胧的法则之光闪烁。
洗剑池外，梦泉清的身影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
隐约间，一股奇异的感知涌上李牧心头，让他察觉了一丝异样。
“剑心秘境的位置移动过……”
肉身和灵魂传来双重的感知，令他都清晰的把握住了空间波动的变化。
他的神识从剑心秘境中扫过，发现原本盘桓于秘境深处的那片迷雾消失了，寄托于其中的光明也不见。
“剑圣留下的心光消失了……是被作为后手动用了吗？”
李牧想起了太虚中的大战，结局怎样了？
他的神念波动，探出这片秘境中，与外界的天地共鸣交感。
感知中出现一片空无，没有任何存在涌入识海，让李牧微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那一片太虚被彻底粉碎了。
“也就是说，大阵终究还是没有成功布下吗？那么四位宗主呢？”
他的神念继续扩散，同天地合一，寻找着尚且存在的空间。
然而感知中只有一片寂寥的虚无在延伸，凭借着混沌之魂对空间的敏感，他认出了那些原本存在的坐标。
“秦城……也没了吗？”
原本秦城坐落的空间，而今也只剩下虚无了。
秦城都是如此，福水城所在更不必说，早已消失。
北境也是一片空虚，原本壮丽的山河消失，只剩下无尽的寂寥。
西边也破碎了，虽然没有陷入虚无，可只能见着残破的大地，现世和太虚几乎连在一起了。
不仅如此，就连南域也是如此，不论是南域诸城所在，还是最核心的灵脉都是一片空寂。
只剩下中州孤零零的悬在虚无中，像是一片与世隔绝的孤岛。
李牧的心中蓦然微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局势……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虽然早有预料，可但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李牧还是感到心中涌起莫名的情绪。
他看到了皇城，依旧高悬于永昼城上，散发出盖世的神光，如大日照耀，扞卫着大炎最后的光明。
只是这座皇城上却多了许多道伤痕，似乎受到了某种严重的冲击，那瑰丽的壁画多出了不少处破碎，威严大受折损。
在李牧的感知中，汇聚于皇城中的信仰之力，相比起他第一次察觉，至少损失了大半。
纵然李牧对神道了解并不深刻，但也能察觉，大炎的神道根基绝对受到了巨大的的动摇。
“妙音、玉尘，还有父母，微之、时飞雨、寒千寻他们都还活着吗？”
李牧感觉到了严峻的现实，他在借助心光轮回期间，大炎四境破碎，那么自己的亲友和师长们而今如何了呢？
他的神念再动，与天地交感，迅速锁定了而今大炎的前线边境——竟离着皇城只有不到千万里了！
“那是……妙音！她还活着！”
李牧心中稍定，他的神念笼罩四方，很快又找到一位位熟悉的身影。
徐微之、时飞雨、白玉尘、张烜烈、冯韬光、罗元、姜堰……
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但更多的身影却寻觅不见踪影。
“寒千寻呢，韩东远院长也不见了，还有云岳东院长、吕霄院长……”
许多道名字从李牧心头闪过，任他神念滔天，可笼罩天地，而今亦不能寻见他们的身影。
许多熟悉的人皆不见了，甚至包括他的父母。
究竟发生了什么，似乎很轻松就能推断出来。
心情还来不及感到悲伤，他便感应到了一股非凡的波动。
有人在大战，那是洞虚级别的波动，在而今大炎的边境的某处。
数十位真人的身影出现，大多很陌生。
四大家族的老祖之中，只有楚家的那位还在，其他的三位似乎都陨落了。
皇室的真人中，不见元化和天炎两位的身影，结局可想而知。
整个大炎的真人折损超过一半，而今只有只剩下寥寥十余人了。
这一刻，李牧心中燃起冰冷的火。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纵然他对战局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斩杀了妖族数十位妖皇，可终究还是无法改变什么。
大炎还是一步步的走向了灭亡的边缘。
“你醒了？”耳畔忽然有声音吸响起，李牧分出一缕意识回归，发现梦泉清不知何时归来了。
“你父亲和母亲战死了，一位老祖替他们收殓了尸骨，已经葬在秘境中。”
“老阁主大人也死了，同其他势力的几位老祖宗拼死了一尊妖圣，但也动用了剑阁最后的底蕴。”
“现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了，神道濒临崩塌，陛下也将落败。”
“这场战斗……将要结束了。”
平静的声音叙述着惨烈的现实，梦泉清满脸疲惫，一双眸子里尽是血丝，他无力的盘坐在地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李牧的神念浮动，几乎是瞬间就在剑心秘境中找到了一座坟墓。
没有去看碑文，仅凭气息，他便透过泥土探入其中。
并没有完整的肉身，两具破碎的枯骨葬在其中。
李牧沉默，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蓦地感觉有些微冷。
“真的结束了吗？”
反问的声音响起，可语气似乎并不期待回答，因为很快，李牧自己便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一切还没有结束！因为我还活着！”
既然他还活着，那么就一定要奋斗到最后一刻！
肉身的变化在悄然加速，李牧勾动肉身，他的丹田爆发出一阵强劲的吸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