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
两滴。
冰凉的雨滴从天而降,顺着玄色盔甲,顺着战马的鬃毛,滴落在地汇聚成一团团水洼。
雨势渐大,冲刷着学院门前那座沉默的伟岸塑像。
——
“下雨了。”
万元喃喃自语。
他伸出手掌,几滴雨水落于掌心。望着逐渐阴沉的天空,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阴霾笼罩心头。
那两位学子神色恳切,不像是在骗人,更何况种种细节都说得如此清晰,由不得他们不信。
沈墨当机立断,指派方正儒独自下山观察局势,又差遣周星星在山洞附近设置一些能够起到隐蔽作用的阵法。行动前,他特意叮嘱方正儒尽量保持隐蔽,避免动手。
千军围杀,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而他们毫无准备,绝不能硬碰硬!
事实证明,沈墨对局势的揣度分毫不差,铁甲军此次前来,足足准备了数月之久,对外宣称军事训练,将军队分成各个小批次运输而来。
谨小慎微,只为一击必杀!
洞穴内,伙伴们还在对此事进行商议。
“苏长老交待我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匣子不能提前打开,必须完完整整的护送到北长城,交到我师父叶轻衣手里!”
上述这些话,实际也是林茉这个护送人知道的全部信息。
沈墨听后,转头又问小鱼,“你跟在苏长老身边最久,你最后一次见他老人家是什么时候?”
小鱼仔细回想了一番,“最近我每日忙得焦头烂额,苏长老准了我的假,让我自己忙去,我也没有多想。准确日子实在记不清了,约摸是在我撰写邀请函的前几日。”
沈墨一推算日子,果然又发现了新的疑点,六月初一,是苏长笠在学院最后出现的日期。
在这一天,他准了小鱼的假,将匣子交给了林茉,批准了周星星主动请缨的护送。做了这三件事之后,他便从此人间蒸发,杳无音信。
“你在怀疑,苏长老的失踪不是巧合,而是与今日之事有关?”宋若道。
“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凑巧的事,多是人为!”沈墨捏着扇柄,冷笑一声,“一个匣子,即便再重要,与同一阵营的苍穹学院要东西,也不必闹到如此地步。想必是有人趁此机会,妄图置我们于死地。”
宋若哪会听不出这“有人”指的是何人?
她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这畜生迟早是个隐患!”
林茉紧紧抱着怀里的匣子,她还在仔细回忆与苏长老见面时的细节。她不禁懊悔自己实在不够警惕,要是再多问几句,或许就会对现在的处境有所帮助。
“前辈们莫要担心,有院长在,有长老们在,他们会保护你们的。”那瘦高的学子出言宽慰。
“那领头的,是男子还是女子,样貌又如何?”林茉抱有一丝幻想地询问道。
“是名男子,身形魁梧,眼神中带着杀气,腰间挎着长刀,自称铁甲军。”矮个子学子绞尽脑汁地回忆,如实作答。
瓢泼的大雨滂沱,石壁渐渐渗出雨水,洞穴内部潮湿又逼仄,身处内部的人们呼吸开始变得沉重。
“不是冷烟黎,不是韦之岩,铁甲军也从未听说过,看来帝都内部权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正是清算的时候。我想,苍穹学院的威名,可能已经没有那么好用了。”
“你我都得抱有今日即为死期的觉悟。”
这番冷静到近乎无情的分析,小鱼越听越心惊肉跳,另外两个被迫卷进来的学子更是面如白纸,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奇怪的是,点出这绝望处境的内院学子们,反倒各个眼神坚毅,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