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的老头拿着烧火棍追着儿子打，边打边骂。
“爹，又不是我想读书，还不是你和娘硬要我去的！”儿子看着不大，像是老幺，老妻在一旁护的很。
“他爹，孩子知道错了，你别打了，现在家里没几个银子了，打伤了还要去医馆。”
“五两银子买不来几斤的米粮，你就别对着儿子发火了。”
“是我想他打吗？你看看你生了个甚么东西，人家云家的儿子，十多岁就能考上秀才，爹娘和离了，也能不论前事，给他爹送了几车的粮食。”
“那可都是精细的米面，你的儿子呢！大儿子只听儿媳妇的，去了府城，一年到头不回。”
“老幺这副德行...”
许二柱坐在马车里，撩起帘子看了两眼，原先当个笑话，老夫妻俩的话传进耳朵，让他一下子沉下了脸。
“怎么回事？”
冯丽娘摇了摇头，她自上次登门被云氏‘嘲讽了’，便再没去过。
马车在路上疾行，还是被不怕死的流民拦住了好几次：“大老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求求你了。”
“我们已经好多天没有吃过东西了，给点吃的吧。”
“这马养的肥，车里的人肯定有吃的！”
马车要是一直在走，这些流民还不敢作甚，一旦停下来，拿棍子别着车轮的，拉扯着帘子的，甚至有往上爬的。
许二柱走到车辕边，只要有人来，直接伸脚把人往下踢：“赶紧走，要是还有人拦着，直接碾过去！”
“这...这...”车夫是许二柱雇的人，平日里帮各家大老爷赶赶马车，哪里做过这种事，一时吓得不敢动。
眼看人要爬上来，“没用的东西，滚一边去！”许二柱推开他，直接拉住缰绳，“驾！”
竟真的从前面拦着的人的身上碾过去了...
冯丽娘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挑起帘子看向后方，被压到的那个男人，一直躺着没有站起来。
她心里突突跳着，不由伸手按了下太阳穴。
她在上谷关已经见识过许二柱的心狠了，想不到现在还是如此，因着是普通老百姓，更加肆无忌惮了。
“老二！老二！”被压的人直接断了气。
“老二死了，我们没得吃也没有活路，喊上人，跟上前面的马车，一定要给老二报仇！”一群人里总有一个带头的，去拼了还有一条活路，不拼也是等死。
这样的灾荒年景，用得起马车的人，不可能差了银子。
“喊上村子的人，都去。”
尘土飞扬，满目赤黄，大家都不敢出门的情况下，要找一个赶马车的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他们还遇到一些在路上游荡找吃的人，逢人就拦着问：“你们去哪儿？知道哪里有吃的吗？”
“有没有水？给我喝口水。”
“我知道哪里有吃的，有水，你们跟我来。”领头的便是说要给死掉的老二报仇的人。
一个高瘦的汉子，拿了把锄头，能看出是饿的狠了，眼窝深陷，嘴唇全都干翘起皮，握着锄头的手微微颤抖。
“好，我们都去。”